山歌·有心

        

郎有心,姐有心,罗怕人多屋又深。人多那有千只眼? 屋深那有万重门?

        古往今来,文学与爱情仿佛是结下不解之缘,永远热恋的少男少女,云山雾海隔不住,刀劈剑砍分不开。从我国现实主义诗歌源头的《诗经》开始,漫漫的文学长河就从未停歇过爱情的奏鸣演唱。《有心》,就是其中颇为动人的音符。大胆直率地相亲相爱,冲破爱情旅途中的重重障碍,一直走到底,是这支情歌富有魅力的主旋律。
        一对青年男女相见了,相识了,相亲相爱了,于是,他们沉醉于爱的花园中。他们的爱情,就像篝火一样热烈,像春花一样艳丽,像磐石一样牢固。然而不曾料到:冷雨泼下来了,它要浇灭这爱的火焰;冰雹砸下来了,它要摧残这爱的花朵;沉雷劈下来了,它要毁灭这爱的磐石。面对这种种风波险恶,是做懦夫,叹息退缩,斩断情丝,委屈中求得安宁,还是做勇士,昂首挺胸,无畏地相爱下去,奋争中求得结合?在此情况下,他们二人再次相会了。是邂逅相遇,是如约而往,抑或是“心有灵犀”的不约而同?不得而知,反正是相逢于一处。也许是在花前月下,也许是在江畔林中,也许在花红柳绿的阳春,也许是在雪飘风吼的寒冬,他们深情地对视着,青春的胸膛中燃烧着爱的烈火,同声唱起了这首爱之歌:
        少女: 阿哥啊,只要你有一颗挚爱的心,
        少男: 阿妹啊,只要你有一颗挚爱的心,
        男女合声:我们彼此相爱相亲,真心换真心,两心如同一颗心,心心相印永不分,就不怕障碍重重,压力沉沉,就不怕人多嘴杀人,屋深门锁紧!人再多,也不会有成千上万只眼,把我们看得死死;屋再深,也不会有成千上万扇门,把我们关得紧紧!我们抗争,我们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就会看到希望的曙光!
        在这首情歌中,相爱的男女同声高唱,以“人多”、“屋深”比喻封建礼教对真正爱情的束缚,唱出了不畏人多“千只眼”,不怕屋深 “万扇门”的信念,表现了对真正爱情的执着追求。
        全篇共四句。开头两句,高歌入云: “郎有心,姐有心,罗怕人多屋又深。”这里,以 “罗怕”(即哪怕)这疑问之词表达肯定的语气,值得注意。爱情受到阻碍,陷入了困境,正是考验双方是否真正忠于爱情、是否真正勇于追求的紧要关头。因此,事当此时,他们二人着眼于今生今世的现实,异口同声地道出 “罗怕”二字,表达对爱情的矢志不二,一无所惧,奋勇直前的追求,就显得格外遒劲有力。这是美好爱情的宣言,是对封建礼教的有力挑战。
        这对爱得铭心刻骨的恋人之所以如此坚定果敢,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坚信:只要爱情之火熊熊燃烧不熄,就会熔化世间的任何坚冰。因此,他们才充满信心地相对而歌: “人多那有千只眼? 屋深那有万扇门?” 以 “千只眼”比喻威胁之大,以“万重门”比喻阻碍之多; 前边又分别冠以 “哪有”一词,加以判定否定,反映出他们对前途未来的思考,表现出对未来充满了信念,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它可以冲破一切羁绊,创造奇迹。
        一曲《有心》歌,千载有余音。它的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感情基调沉着开朗。这首情歌虽然唱自于爱情之花遭到霜打雪欺时,但由于这对恋人彼此知之深,爱之切,且坚信真诚的爱情是扼杀不了的,故而虽深陷于困境之中,并不惶惶恐恐,不哀哀怨怨,不悲悲惨惨,也无需商讨对策或山盟海誓,而是心有灵犀,直面爱的旅途中的风波险恶。发声便是“郎有心,姐有心”,互道信赖,起势沉着,不见哀伤;继之以“罗怕人多屋又深”,显示出从容镇定,如金石掷地有声;最后将感情与信念唱至最强音:“人多那有千只眼?屋深那有万重门?”以坚定的乐观的情绪做收束。这是一种沉着之美、开朗之美,给人以抗争的力量,从中也突现出了两位一体的抒情主人公的个性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