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翁·游园不值

叶绍翁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是作者于春游访友时即景之作。诗虽短小，但写得极有韵味，并富于哲理，故流传甚广。

诗一开始写道：“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题目说游园不值，明显带有遗憾的色彩。乘兴而来，适逢主人不在，回顾来路上的足迹，当然颇觉心情不快。屐是木底鞋，屐齿，木屐底下的钉齿。苍苔，深青色的隐花植物，多附着于潮湿的墙壁、地面上。诗人不辞琐屑，写久立阶前，叩门不开和苍苔屐印，流露出“徒然”之感。怜，在这里有遗憾之意。说“应怜”，颇有意味。邀友相游既不成，惟见苍苔屐齿印迹，藉以遣兴，可谓遗憾。此时，诗人偶一抬头，顿见一枝红杏，伸出墙头，色彩艳丽，煞是喜人，故而联想到墙内那春色满园的绚丽景象，这就给人一种洞天别出之感。这两句诗，前者是想象之词，后者是亲见之景。用“关不住”写想象，更见春色盎然;以“出墙来”写所见，则有先睹为快的愉悦之感。似乎这生机勃勃的春光是诗人第一个发现和领略到的。

这首小诗的三、四两句是写景名句，它极为形象而概括地表现了春天的景色。写“一枝红杏出墙来”，表达“春色满园关不住”，以少见多，极富理趣。其实，早在唐代就有诗人如此体物摹景。戴叔伦《旅次寄湖南张郎中》云：“却是梅花无世态，隔墙分送一枝春”。又，吴融《途中见杏花》云：“一枝红杏出墙头，墙外行人正独愁。”又，王梦周《故白岩禅师院》云：“花树不随人寂寞，数株犹自出墙来”。唐代三诗人之作，意虽不尽相同，表现手法类似。吴、戴诗仅“一枝出墙”，王诗“数株出墙”，皆出语平实。而叶绍翁此诗，先写大景“春色满园”，再写小景“一枝出墙”，小中有大，境界全出，此为叶诗奇妙所在。诗中一个“关”字下得神奇。“关住”就是不让人看到;“关不住”则非人力所能为，春色满园而又关锁不住，当然就要有“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景致了。这是自然之功力。这样一来，读者便很容易从“一枝红杏”去想见那“满园春色”的勃勃生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