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公醉卧

        

·邯郸淳·

         赵伯公肥大。夏日醉卧,孙儿缘其肚上戏,因以李子内其脐中,累七八枚,既醉了不觉。数日后乃知痛。李大烂,汁出,以为脐穴。惧死,乃命妻子处分家事。乃泣谓家人曰:“我肠烂将死。”明日李核出,乃知孙儿所内李子也。
        

〔选自《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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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古代笑话故事。讲了一个赵伯公的笑话。文字相当简练而饶有情趣。全篇仅用80余字。作者着重运用白描手法刻画人物,形象逼真,幽默风趣。
        故事一开头,便用“肥大”二字白描赵伯公的外形体貌,颇具特性。接用“醉卧”二字摹画其醉后姿态。再写其醉卧之时又在“夏日”。可想而知,那赵伯公定是薄衣敞怀,大肚腆腆,酣态淋漓尽致,好一幅“夏日醉卧”图。仅这开头六字,人物形态便尽现眼底,活脱脱,跃纸欲出。接下来再写赵伯公的小孙儿活泼可爱,十分淘气。他不到别处玩耍,偏偏爬上赵伯公的大肚子作戏。那小孙儿忽然想出新鲜花样,将李子塞进赵伯公脐内,且一塞就是七、八枚。那小孙儿如此这般淘气,大胆顽皮,足见赵伯公平素性情定是温和慈祥。再想他那脐中竟可容下七、八枚李子,那脐一定既深且大,非一般“肥大”之躯体可有。此一细节的刻画,与首句一脉相承,进一步将赵伯公体形“肥大”之特征形象化、具体化。小孙儿在他身上爬上爬下,如此戏弄,赵伯公竟然毫无知觉,仍是酣睡不醒,醉意深沉。两相对照,形象生动,已使读者颇觉好笑。
        更为可笑的是,一连数日,赵伯公仍然无所察觉,想他那肥大之躯,一定是低下头看不见自己脚面的,脐中之物更无法探视。待有痛感,看见有汁液流出时,赵伯公以为自己脐破有洞,肠烂出水,认为必死无疑,十分恐惧。遂将家务之事嘱托给妻子,儿女们料理,并哭着对家人说:“我肠烂将死。”文中用了一个“惧”字,一个“泣”字,生动刻画了赵伯公的心理活动和他的“憨”态,愈发让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第二天,李子汁液流尽,核从脐内掉出。赵伯公才知,原来是孙儿将李子累于脐内作戏,想此“憨”人,恍然大悟后,定会捧腹大笑不已。
        全篇笑话以赵伯公“性憨”为线,构思周密。性憨而体肥者最好酒后醉眠;小孙儿敢于大胆戏弄于他,也因其“性憨”;赵伯公看见汁出,便以为自己肠烂、脐破,匆忙料理起后事,亦因其“性憨”。总之,只因赵伯公体肥且“性憨”才闹出了这一连串的笑话。
        邯郸淳笔下的“赵伯公”,堪称“憨者”的典型形象,因而脍炙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