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滩

        

王维

        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
        
        辋川诸诗多写景之作,兼及人事活动而写得饶有情味的,要推这首《白石滩》。
        滩水自然很“清浅”。但若是止水,则石上必生绿苔,从“白石”二字可见是流水了。流水不腐,长经水激,则滩边滩底的石子特为清洁光润,洁白可爱。于是,“清浅白石滩”一句既写出明月下之水色,又能传出“清泉石上流”的悦耳之声。此情此景,不仅幽静,而且富于生意。
        次句“绿蒲”与“白石”对举成文,蒲苇之绿与滩石之白相对比,色彩幽雅而鲜明。“向堪把”是说揽之几可盈把,是写蒲苇的丰茂。盖蒲苇之为物不仅可供观赏,还有经济价值:“青蒲衔紫茸,长叶复从风。与君同舟去,拔蒲五湖中。”(南朝民歌《拔蒲》)蒲茎可以编席,苇花可以絮衣。“绿蒲向堪把”,于流连光景之外,有意无意含有一种劳动者的喜悦。
        这就自然而然带出了诗中主人公:“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这两句省略的主语,就是诗人在《山居秋暝》中歌咏过的“浣女”了。她们白天劳作,明月之夜正好出来浣衣。说成“浣纱”易使人联想到古代的西子,这就把人与事都诗化了。在白石滩浣衣的女子,居处不远,有的在水东,有的在水西。虽然各在水之一方,那清浅的滩流,却不甚宽广,因此无妨她们涉足来往。二句又隐隐流露出一种伙伴的亲切感。
        白石滩头,水声淙淙,杂着笑语,这景象和平美好,王昌龄有一首《浣纱女》诗云:“钱塘江上是谁家,江上女儿全胜花。吴王在时不得出,今日公然来浣纱”。二诗归趣相若,可以参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