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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歌》唐诗疑云未尽散——二、三乐章解题众说仍纷纭

《大地之歌》唐诗疑云未尽散——二、三乐章解题众说仍纷纭 孟文涛   摘    要: 马勒用独唱结合交响乐写成的《大地之歌》 , 是由 7首中国唐诗组成。其二、三乐章所据唐诗为谁何 , 竟难于破解 , 有“世纪之谜”之称。一两年来为中国报刊 , 尤其音乐报刊关注热点 , 也成为专家学者们的研究课题。作者收集到 8种文献 , 除作评说外 , 肯定其第二乐章已告破案。第三乐章则仍属悬案。并由于此 , 引发出对《大地之歌》是否为资产阶级没落情绪———世纪末情绪在音乐艺术上作意识形态反映之争论   关键词: 马勒; 交响乐; 大地之歌; 唐诗; 世纪之谜; 世纪末情绪; 意识形态; 述而不作;   作者简介: 孟文涛, 男, 1921年生;原武汉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 现已退休 (武汉 430060) ;   收稿日期:2000-10-12   Received: 2000-10-12   前景——解题其文 编号1:《谁来破译这两首唐诗?》, 陈秉安文, 1999年5月29日《深圳商报·深圳周末》。文章详述事由:1998年5月, 德国交响乐团向中国文化部申请来华演出马勒《大地之歌》:“乐曲来源中注明:‘根据中国唐诗创作’……中国诗界一时喧哗了。……音乐厅还来了一批中国诗人、文艺学者、古典诗歌专家。当然, 这其中还有一位中国领导人——一位诗歌爱好者、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只是面对第二和第三乐章, 所有学者都发愁了。第二乐章《寒秋孤影》 (节目单上) 注明:作者不详;德文署名是‘Tschang Tsi’, 歌词译文如下……第三乐章是《青春》, 德文歌词作者署名‘李太白’, 译文如下…… (歌词译成的) 诗作是太生僻、太玄妙了, 以致所有在场学者, 无一能说出这两首唐诗出自谁人之手。李岚清副总理低声而严肃地交待说:‘一定要尽快把德国艺术家演奏的两首唐诗搞清楚!一定!’”任务交给了中华诗词学会的副会长周笃文教授。这是距笔者写此文两年多前的事了。陈秉安文接着说:“人们普遍认为, 只要交给周笃文, 定能破译《大地之歌》的密码……几个月的苦战后, 周教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我的能力有限, 看来只有依靠更多人的力量了。’”周教授将复印件分送北大、北师大及学会的朋友们。事情过去了有一年, 陈文说:“1999年5月的一天, 作者拨通了周教授家电话。对面是个沉重的声音:‘没有, 至今无人破译。’”   编号2:《试解<大地之歌>中两首唐诗的疑案》, 钱仁康文, 1999年10月15日《音乐爱好者》第5期。1999年12月17日《音乐周报》以《世纪疑案 今朝得解——钱仁康教授破解<大地之歌>中两首唐诗之谜》为题摘要转述:“以强有力的考证, 公布了他破解这两首唐诗的结果……他确认第二乐章是以钱起《效古秋夜长》一诗前四句写成的……第三乐章《青春》……他认为是根据李白《宴陶家亭子》一诗写   成的。”   编号3:《马勒<大地之歌>第二第三乐章试解》, 秦晋文, 1999年10月21日《光明日报》:“未‘破译’的第二乐章……李白《古风》, 在意境上, 与《寒秋孤影》前一部分实在太接近了, 简直是逐句翻译!…… (歌词后一部分则) 改编自《长相思》。……第三乐章的《青春》……基本可以认定李白的这篇《姑熟亭序》 (文) 就是马勒创作第三乐章所依据的‘中国唐诗’”。   编号4:《揭开马勒<大地之歌>第二乐章唐诗之谜》, 任一萍、陆震纶文, 1999年12月23日《光明日报》。该文副题即为:《第二乐章<寒秋孤影>源于钱起<效古秋夜长>》。   编号5:《唐诗密码如何破译?》, 许渊冲文, 2000年1月1日上海《文汇读书周报》。该文分3大段:第1大段标题为“第二乐章是张继的《枫桥夜泊》”;第3大段标题为“第三乐章是李白的《客中作》”。全文约7千字。   编号6:《音乐百科词典》缪天瑞主编。第107页“大地之歌”词条, 高燕生执笔:“第二乐章采用钱起《效古秋夜长》;第三乐章采用李白《题‘元丹丘山居’》和《江南春怀》”。   编号7:《是“世纪末情绪”还是唐诗意境?——谈马勒<大地之歌>的音乐内涵》, 严宝瑜文, 2000年6月20日《音乐研究》第2期:“马勒谱曲的七首唐诗的德译文……近日在李岚清副总理关心推动下, 终于有人查出了其中的一首乃为钱起《效古秋夜长》……但另一首还没有着落。”严文中“有人”, 指“编号4”文作者任一萍与陆震纶。全文约万字。   编号8:《关于<大地之歌>那两首唐诗的难题》, 廖辅叔文, 2000年8月《中央音乐学院学报》第3期:“老教授钱仁康发表文章……特别是任、陆两同志的文章……可以说, 《大地之歌》第二乐章歌词的来源问题是有了明确的答案了。至于第三乐章……李白的《宴陶家亭子》似乎说服力还不够, 只能备此一说。”   至此, 第二乐章有3种不同题解:   钱起:《效古秋夜长》 (5家又半) ;   李白:《古风》 (第26首) 与《长相思》 (1家) ;   张继:《枫桥夜泊》 (1家) 。   第三乐章则为4种:   李白:《宴陶家亭子》 (1家又半) ;   李白:《姑熟亭序》 (1家又半) ;   李白:《客中作》 (1家) ;   李白:《题‘元丹丘山居’》与《江南春怀》 (1家) 。   中景——解题其事 《大地之歌》二、三乐章唐诗为何如此难以破解?照说, 歌词有唐诗具体内容, 且又署有诗作者姓名 (哪怕是拉丁字母拼音) , 即使“按图索骥”, 理应非难事;却竟让诗词专家周笃文教授个人几个月的苦战与发动众多同行朋友经历了一年时间得出的仍然是如斯结论:“我感到力不从心啊!我老了……《大地之歌》可能成为一个谜, 一个中华民族的谜, 它可能在我们这一代破译, 也可能留给我们的子孙……”问题的症结究竟在哪里?情况的确是错综复杂。周教授道出了其中最主要一条:“这几首唐诗是由中文被译成了法文, 又从法文译成了德文, 再从德文谱成乐曲的。中间经过了几个人几次不同文学版本的翻译。只要其中有一个人的中国诗歌或中国文学的功力不够, 对原诗的理解有误差, 翻译就会走样。马勒拿到的, 就可能是一首不是原诗的‘唐诗’。”周教授之言不幸而中了, 且比预计的情况更糟:马勒所据以谱曲的德文诗集《中国笛子》的译作者贝特格不仅是“中国文学的功力不够”, 而是根本不懂中文;他是根据两本法文唐诗、一本德文中国诗又转译又编写而成的。问题还不仅于此:除了贝特格的编写外, 作曲家马勒在采用作歌词时又加油添醋了, 这就更使原唐诗面目全非。除这一主要原因外, 还有次要的两点, 是周教授所不曾言及的:现已破解的第二乐章公认为钱起《效古秋夜长》;但马勒歌词实际只译该唐诗2/5, 有3/5内容被阉割了;且译出的4行唐诗, 在德文歌词中又被译成了16行 (包括马勒添加的2行) , 大大超出了原唐诗10行量;若据此16行歌词“量”, 按常理当然会从“整首”唐诗的内容去寻找解题答案;但当歌词实际又只占原诗2/5内容时, 寻找者如着眼全诗文如何对得上号?按“图”的本身就没有画清楚, 何从“索”起?更有作难不幸的是, 第二乐章的诗作者标明是“Tschang Tsi” (德文;法文是Tchang Tsi) , 却又是中国汉字中最难咬清楚的两个“塞擦舌尖后”音, 不论是送气 (钱起) 还是不送气 (张继、张籍) , 不要说外国人咬不准, 会拼错, 就是中国人自己 (例如广东人) , 怕也会纠缠不清。所以“Tschang Tsi”究竟是指哪位诗人, 破解者就更会感茫然。无怪乎周教授几个月苦战, 恐怕大半花费在“翻遍了《全唐诗》以及种种民间版本, 无论是张继、张籍、钱起、以及与译音相近的十几个诗人, 没有一个写过与《寒秋孤影》类似的诗。   但是, 也真是大幸事了, 第二乐章终于破解了。被肯定是来源一首残缺不全的唐诗, 被众多学者、专家一致公认是钱起《效古秋夜长》一诗的前4行诗。   首先发表这一解题论文的是钱仁康教授:“《大地之歌》唐诗译词, 采自德国作家贝特格 (1876~1946) ……他的译笔非常自由, 所以不称‘译诗’ (Ubersetzen) , 而称‘仿诗’ (Nachdichtungen) 。”这是对“破案”重要的“物证”。只有立足于这一物证, 才能信服钱教授认为《秋寒孤影》为钱起诗前4句译文。“1983年英国研究马勒学者米歇尔博士 (1925~ ) 曾来信和我商讨《大地之歌》这两乐章唐诗的来源”。该年8月5日钱教授将研究成果写信告诉了米歇尔博士, 博士在他所著《马勒》第3卷《生与死的歌曲与交响曲》一书中, 对此考证赞同, 说:“我乐于把钱教授提供的诗, 作为《寒秋孤影》的可能的来源。”钱教授论文发表于音乐刊物, 研究者易见, 不详述。为便于读者参阅, 钱教授尚有二文, 一为沈阳《音乐生活》月刊2000年1月号《破译<大地之歌>中的唐诗悬案》, 为该刊总编辑晓丹亲赴上海采访钱教授作为“本刊特稿”发表。一为上海音乐学院学报《音乐艺术》2000年第2期所刊《<大地之歌>歌词溯源》全文。   编号4任一萍、陆震纶文, 与钱仁康文结论相同。因二文皆于去年10月间同时见刊, 可肯定任、陆文未受钱文影响;殊文同归, 纯属巧合。且任、陆文还弥补了钱文两处不足及一处刊误 (详后) , 更足明证。任、陆文不见于音乐报刊, 略作简介:该文有4小标题:“世纪之谜”、“探索唐诗流传轨迹”、“Tschang Tsi是何许人”、“另辟蹊径跟踪”。全文约3千字。其“破案”经过令人信服, 关键在找到中文版《唐诗合解重笺注》一书。该文首先梳理了1908年马勒创作时所采用7首唐诗的源流:它取自1907年德文版《中国笛子》, 《中国笛子》又是编译自1905年德文诗集《中国抒情诗》及1867年法文诗集《玉书》与1862年法文《唐诗》三书。作者的“另辟蹊径”是想到法文版《唐诗》的译者在前言中曾提到过他据中文版本选译时有1726年北京版、钦定本《唐诗合解》一书。“终于找到早已绝版的王翼云《唐诗合解重笺注》……从620首唐诗中, 以拉网式穷尽查找”, 发现了钱起这一诗与《玉书》中译文如此吻合, 只不过戈谢在《玉书》中仅译了这首唐诗前4句。   另三家赞同钱起诗的, 为高燕生、严宝瑜与廖辅叔。“5家又半”的“半”, 是指许渊冲, 他在编号5文中有这么句话:“所以最多只能说第二乐章是根据张继和钱起两人的诗创作的, 而以张继为主。”   第二乐章解为张继《枫桥夜泊》的这一新说, 笔者初见此信息时简直如见杀出的一匹黑马, 如见突起的一支异军。而意外地读到了编号5全文 (约7千字) , 又象是在读推理侦破小说 (该文标题用上“密码”与“破译”也可见出一斑) 。其迂回曲折, 既令人感到有匪夷所思。但其事理俱在, 又令人不得不为之首肯。   许渊冲其文理简介如下:马勒歌词据贝特格, 贝特格编译自戈谢, 戈谢是法国意象派诗人:“意象派译汉诗有两个与众不同的特点:一是拆字分译, 二是增加原文没有的意象。不了解这两个特点, 恐怕很难破译他们翻的唐诗密码。”据戈谢《玉书集》前言说, 她不懂中文, 是一位中国丁老师教她的。许教授认为丁老师如对戈谢讲解《枫桥夜泊》一诗, 应会借鉴中国《国文课本》中《核舟记》一文, 因该文说的正是在一个核桃壳上刻下《枫桥夜泊》, 并配有图画说明。再结合“意象派最喜欢的拆字译法”, 就形成了戈谢《玉书》中《秋日》正是据此《枫桥夜泊》所译, 且“德文歌词分明说了作者是张继”就更有据了。   许教授将《玉书》212页上的法文《秋日》译成韵文 (一韵到底) , 是笔者所见马勒歌词译文中 (已见有4种) 另具特色又更近中国古诗体, 特为转录:   河上秋雾蓝 / 小草盖白霜 / 巧匠撒玉粉 / 花已不芬芳 / 北风吹花落 / 莲花浮水上 /灯熄夜尽人无眠 / 心中秋夜长 / 满脸泪水擦不干 / 何时成婚见阳光   许教授将这译诗与歌词汉译对照, 认为与《寒秋孤影》大同小异。歌词既来源于《玉书》转译, 寻源就应以这《玉书》为准。而《玉书·秋日》他认为正是从《枫桥夜泊》译出 (文中曾详作解说;举例, 如《枫桥夜泊》中的“对愁眠”的“愁”, 即《秋日》中的“心中秋夜长”作拆字译法;他说, 戈谢的中文老师可能对她讲过吴文英的《唐多令》:“何处合成愁, 离人心上秋”;法文诗句中的“心中秋”, 正是“愁”的拆字合成词。)   如果仅是考据歌词的唐诗“来源所本”, 精通法文的许教授这一“张继”说, 的确是有其说服力;但若从歌词译文与原唐诗作逐字句对照, 则钱起诗句大占优势, 说服力更强。   编号3的解为李白《古风》与《长相思》, 笔者同意编号8廖教授看法:“这两首唐诗与译诗经过对比, 觉得过分牵强;且钱起诗已得到确认, 可以不必再去研究。”但笔者以为更可商榷的是, 歌词标明为“Tschang Tsi”, 原只应从发音相近的诗人中去找。秦晋根据编号1周教授的一句话“张继……以及与译音相近的十几个诗人, 没有一个写过与《寒秋孤影》类似的诗”, 而认为“Tschang Tsi”可能就不是指诗人名, 而是指与来源有关。他说:“如果是‘von Tschang Tsi’”, 则“von”也可表示来源出处。“Tschang Tsi”既与“长思”发音近似, 就可解为来源自“长思” (《长相思》) 一诗。秦晋的这一推理疑问颇多:一是他说“如果”原题有“von”字。原题究竟有没有“von”字?应是一查即知, 秦文避而不谈, 只提“如果”。再是“Tschang Tsi”如果是指改编所自诗篇, 而不是指作者, 该诗为何又不再标明作者为“李太白”?且“von Tschang Tsi”只符合秦文解答后半, 则前半 (《古风》) 也未署诗篇名及作者名, 就更见其牵强。不过此文却被传至唐诗译者的故土法国, 又经我国驻法大使馆返回到李副总理办公室介绍其解题成果, 则颇引读者瞩目。   第三乐章的解题, 与第二乐章成果相比, 结局大不一样。可以说根本无统一答案, 并未破解, 仍属众说纷纭局面。   周笃文看法是“这诗不是李白写的”。他肯定是德国人或法国人给弄错了。他翻阅了所有李白诗篇:“描写的内容无一类似《青春》;再是《青春》风格怪诞、离奇, 与李白的超然、飘逸之风相差太远。”   钱仁康的解题, 他本人也只“初步肯定”是李白的《晏陶家亭子》。且这一解题未见收入米歇尔博士《马勒》一本中。这些都是钱教授不曾作定论的明证。廖辅叔对钱解 (算半个支持者) 的意见是:“李白《晏陶家亭子》包含的重点物事, 在译诗里都不见了, 却凭空冒出座虎背拱桥;《晏陶家亭子》说服力不够, 只能备此一说。”所以《音乐周报》 (见编号2) 从标题 (“破解两首唐诗”) 及行文 (“强有力考证”) 都属信息夸大, 不符钱教授原文之本意。   秦晋的解题又有点过界了。歌词本全出自“唐诗”, 应在李白诗中找答案。他却从李白“文章”中找来。但秦晋解题却也引起廖辅叔的兴趣:“值得查对一番。”廖文最后认为“凡此种种似比《晏陶家亭子》更有可能是译诗的底本……能不能也备一说呢?” (故笔者列为支持此说的半家) ——唐“诗”的破解竟扯进了唐“文”。表面看, 是有点乱套;但实质上, 恐或也反映出当年中西文化交流水平, 什么意外离奇的情况与结果都可能出现。   许渊冲解题的《客中作》, 正如他自己说的:“戈谢用的意象派手法比《枫桥夜泊》还更难破译, 也就是说, 拆字拆得更加离奇, 加词而又加意, 加得更错综复杂。”如果直话直说, 笔者认为许渊冲这篇编号5文, 太多游戏笔墨, 故他的解题是在认真 (求索答案) 还是在调侃 (外国人瞎译唐诗) , 读者的确有点捉摸不定, 产生疑惑。他对这第三乐章的“破译”更见曲折离奇, 作简介都为难, 只能聊举数例以见。该文第2大段标题即为“李白下凡访许君”, 作者是以和李白直接对话方式来解说《客中作》的。他仍然是以戈谢《玉书》为据:   在179页找到了这首诗, 题目是《白瓷亭》或《琉璃亭》, 归在《饮酒诗》一类。于是就问李白:“您老写过四句有关琉璃亭的饮酒诗没有?”李白答到:“我写过四句兰陵美酒的诗 (即指《客中行》——引者) , 没有提到琉璃, 只说到了琥珀。”“您老看到底是法国人还是德国人译得像您的诗?”“都不像, 德国人更不像, 似乎他们都把‘兰陵’和‘兰亭’搅混了 (前面有李白说“这第三章看起来像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哪里是我的诗?”——引者注) , 所以变戏法似地变出个琉璃亭。我的《客中作》说:‘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他们不知怎么译成老虎和白瓦了!”许君忙道:“您老没听中书君 (指钱钟书;许教授为钱钟书高足, 该文副题即为‘兼悼钱师仙逝周年’——引者注) 说:外国人翻译中国诗是瞎子摸象吗?摸到鼻子就说象是长蛇, 摸到象牙就说是尖刀, 摸到肚子像墙, 摸到尾巴又像绳子。您看:法国人摸到‘琥 (珀) ’的上半边, 就译出了‘虎背’, 德国人摸到了‘珀’字的右半边, 就译出了‘白色的屋瓦’……”最后, 李白下结论说:“这样看来, 德国人马勒的第三乐章可能脱胎于我的《客中作》……法国女诗人她原来是瞎子摸象, 我们也只好顺藤摸瓜, 以瞎摸瞎了。世纪难题本来就是狮身人面象 (引文前有:《深圳周末》、《光明日报》、《北京晚报》都说:这个问题成了本世纪的‘斯芬克思之谜’——引者注) , 外国人把兰亭序的头安装在我身上, 这就成了‘四分客诗’ (Sphinx:一分兰亭, 二分琥珀, 三分醉客, 四分他乡倒影) 。”   高燕生的答案为李白《题“元丹丘山居”》及《江南春怀》两诗的综合。答案从何而来, 接高教授回信, 只说有所据, 但忘却来源。笔者从李白二诗中能感受到的唯一线索是:歌词题为《青春》, 而两诗中皆见有“青春”二字。   现将4种题解中的3种 (李白《姑熟亭序》文非诗除外) 共4首唐诗附录于后。因皆不见于《唐诗三百首》, 为免去读者查《全唐诗》所费时日。4诗皆为李白作:   《晏陶家亭子》:   池开鱼胆镜 / 林吐破颜花 / 绿水藏春日 / 青轩秘晚霞 / 若闻弦管妙 / 金谷不能夸   《客中作》:   兰陵美酒郁金香 / 玉碗盛来琥珀光 / 但使主人能醉客 / 不知何处是他乡   《题“元丹丘山居”》:   故人栖东山 / 自爱丘壑美 / 青春似空林 / 白日犹不起 / 松风清襟袖 / 石潭洗心耳 / 羡君无纷喧 / 高枕碧霞里   《江南春怀》:   青春几何时 / 黄鸟鸣不歇 / 天涯失乡路 / 江外老华发 / 心扉秦塞云 / 影带楚关月 / 身世殊浪漫 / 田园久芜没 / 岁晏何所从 / 长歌谢金阙   4首不同中国唐诗拿来集解同一首德文歌词, 听来有点匪夷所思, 想来有觉妙趣横生。读者如再将其与钱仁康教授所译原歌词对应品评, 应是极饶兴味的一事。   背景——解题其人 周笃文 (1934~ ) 1960年毕业于北师大。中国新闻学院教授。周教授受重托, 但累月经年, 仍一无所获。“我的德文、法文到不了那个程度”, 因而未能发现歌词德译是“仿诗”而非“译诗”或是原因之一;未猜度到歌词即使是“仿诗”却又是“以偏概全”, 或是其二。但周教授对此次经历的总结:“要弄清这两首‘唐诗’;就必须返回去, 重新研究汉斯·贝格、戈谢、哈依曼等人的翻译本。这就不仅要精通中文、法文、德文, 而且要对中国古典文学、法国文学、德国文学以及欧洲古典音乐有极深的造诣。”笔者认为这是第三乐章最终能求得破解所必经之路。周教授对来访者最后说的几句话, 更是振聋发聩:“目前这个经济变革的时代里, 能真正坐下来、静下心来研究的中青年学者已经不多了。那种学贯中西的中青年学者更是凤毛麟角。我们的下一个时代会不会更有钱玄同、陈寅恪、郭沫若……很难说。一个社会需要绝大部分人去搞经济、搞应用科技;但同时也需要绝少数人坐在象牙塔中, 潜心尖端科研、尖端学问的研究。这类尖端人才, 应是民族的宝贵财富, 是目前最缺少的啊!”   钱仁康 (1914~ ) 教授是音乐界企盼能为《大地之歌》解谜的众望所瞩人物。他中外古今的广博学识与孜孜不倦的钻研精神, 终于获得令人满意的成果。他查考出王光祈早在1936年即对《大地之歌》后4首唐诗有今日公认的准确答案。“但前3乐章的3首德译唐诗未有着落。50年前曾翻遍了《全唐诗》去寻找这3首德译唐诗的原诗, 很快查明第一乐章《歌唱人间哀愁的饮酒歌》的原诗是李白《悲歌行》的前半部分;但《寒秋孤影》和《少年行》的原诗还是找不出来……1983年……这时我已向北京图书馆借来贝特该的《中国之笛》一书, 得以看到马勒所选几首德译唐诗的原貌和贝特该所译的其他唐诗, 有助于开拓解谜的思路”。 (见2000年1月《音乐生活》) 。钱先生在《音乐艺术》上所刊发《〈大地之歌〉歌词溯源》更是一篇有深度的学术论文, 不仅在于钱先生将自己译文与唐诗对照, 尤其更将马勒修改过的歌词与原德文译诗作比较, 指出差异。论文还涉及到对唐诗本身的一些考评:如第一乐章所据唐诗李白的《悲歌行》, 诗作者李白是真是假, 历来是有争议的。论文对读者理解李白其人其诗, 大有裨益。笔者略感遗憾的是, 钱先生对《效古秋夜长》前4句的“寒女自叹”突转为后4句的“诗人见怜”的主客观变位所引起读者的疑惑感, 未置任何评语[1]。钱先生解题第三乐章的答案, 廖辅叔教授在编号8文内曾提到“从陶瓷亭子找到了李白的诗篇《晏陶家亭子》。钱先生是我平生钦佩的老朋友, 他读书常有妙语。这陶亭的发现就是有趣的实例。”廖教授的“有趣的”、“发现”有其言外之意。贝特格 (及戈谢) 诗题汉译有译“瓷亭” (据原文) , 也有译“琉璃亭” (可能更准确) , 但未见有译“陶 (瓷) 亭”;且外文 (笔者只查过英文) “瓷”、“琉璃”、“陶”3字各异, 并不通用或混淆。当然, 一两百年前外国人译这唐诗, 本身就是笔糊涂帐;“陶瓷”又是中文常用词, 钱教授的解题, 亦非不可能成立。   秦晋先生查不到个人情况。可能是《光明日报》的高级记者或编辑 (笔者读报时有过此印象) 。编号8文却提到“我国驻法大使馆为《大地之歌》歌词问题致李副总理办公室的一封信。信里面提到《大地之歌》……第二乐章的原诗据说是‘李白诗《古风》第26首及《长相思》部分诗句的组合’。第三乐章的原作则是李白的《夏日陪司马武公与群贤宴姑熟亭序》”这无疑就是指秦晋先生解题的答案了。但奇怪的是:“大使馆的信没有写明那位指点迷津的先生是何方人氏, 无从请教”。秦晋文发表在《光明日报》是早于任、陆文 (廖教授文言及) 整整有两个月, 因何在近一年之后才由国外大使馆“出口转内销”, 且又不知其名呢?秦晋先生整个“破案”过程对两乐章虽都有点“离谱” (Tschang-Tsi 找到了Li-Tai-Po;唐诗找向了唐文) , 但其对中国古诗及外文功底, 乃可见出身手不凡。   任一平、陆震纶二位也查不到个人资料。却在编号8文内见识到是“总参离休同志”。但任、陆文却弥补了钱仁康文中两处不足及一处误刊:钱起诗句中“秋汉飞玉霜” (此景也正是张继诗句中“月落乌啼霜满天”中那个“霜天”景象) , “汉”是指天上的“银河” (“天汉”、“银汉”“河汉”的简称) , 歌词德文译“湖上”, 法文《玉书》译“河上”, 皆错;再是“歌词中‘长眠之地啊, 我已来到你这里;赐给我平静吧, 我需要休息。’这段话, 在戈谢 (戈蒂埃) 《玉书》中根本不存在, 是马勒添加的。”以上两点, 钱文未提到, 而第二点尤为重要。   误刊一处是引钱起诗全文中有一诗句, 钱仁康引文作:“谁家少妇市鸳机”, 笔者初读时, 也感到困惑。从语法结构与字面意义虽解得通:“市”可作动词意为“买” (《木兰词》也有“愿为市鞍马”句) ;但从前后文句及全诗意境, 这一“市” (买) 字就感突然难解了。任、陆引文作“事”, 才使人释然——原文应是“谁家少妇事鸳机”。不过这一刊误, 也可能是电脑输入者的手民之误, 而非笔误。因为“市”与“事”完全同音。并且笔者还发现《效古秋夜长》诗第6句, 在《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00年第3期23页, 也将“月吊栖乌”的“乌 (鸦) ”字错成了“务”, 足见为手民之错无疑。同刊《学报》21页尚有《悲歌行》“范蠡何曾爱五湖”的“蠡”字也空缺着, 书刊错字真难免。还可以补充一点:歌词汉译有“寒风将花朵吹落在地上凋谢成金色的莲花”句, 既“凋谢”怎么反而成“莲花”了?任、陆译为“北风把他们吹倒, 这些荷花, (即将随波荡漾。) ”钱译为“冷风把花朵吹倒。凋谢了的金色的荷花, (在水上随风飘摇。) ”都予改正了。歌词中这一错误, 不知是出自德文还是汉译?但任、陆文也留下遗憾:“回头过来很容易发现, 圣丹尼斯《唐诗》倒全译了《效古秋夜长》, 题目也译得接近原意, 而且正确地放在钱起名下。由于戈谢‘张’冠‘钱’戴, 把作者‘钱起’错成‘张籍’;且10句只译了4句, 而4句的第一句就译走了样 (指天上银河错成了地上之河——引者) , 其它3句也略有增删, 以至于人们长期以来‘不识庐山真面目’, 成了‘世纪之谜’。”笔者没料到《秋寒孤影》歌词所据《效古秋夜长》竟有全译, 且作者“钱起”也应不是Tschang-Tsi的拼写法。而正是由于Tschang-Tsi究竟是指哪位唐朝诗人, 曾害苦了中国不少的求索者。现在作者发现了真正钱起的外文名, 为何不将此名书写出来, 好让读者与Tschang-Tsi作一比较?如果懂法文的研究者早发现钱起诗有这一法文的全译诗, 不是问题简单得多了么?钱起原诗本身, 即令中国读者也易引起误解 (如:“事机杼”的“寒女”究竟是贫户之女还是富豪之女) , 该全诗的法译文是如何译法?读者也很希望看到有这法文全诗的汉译。   许渊冲 (1921~ ) 1943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外语系。1950年获巴黎大学文学研究文凭。北大教授。笔者得知许教授与破译《大地之歌》的有关信息, 是来自《作家文摘》 (390期) 《试与傅雷比高》一文。该文主要介绍许教授重译了《约翰·克里斯朵夫》一事 (120万字, 5年译毕, 湖南文艺出版社2000年出版。这应是喜讯, 因小说是以贝多芬为原模写成) ;另涉二事:一为“因此国内10大教授联合提名许先生为候选人, 参加诺贝尔文学奖的角逐”;另一即为“许先生凭借其深厚学养与渊博知识, 终于考证出这两个乐章是……张继《枫桥夜泊》和李白《客中行》两诗改写, 解开了一大难题。” (见2000.7.10.《人民日报·海外版》) 笔者好龙, 想见全龙。许教授寄来了全文复印件;但署名却为笔名“照君”。再去函, 征得同意可用真名取代。回信中尚言及有“《中华读书报》1月26日第五版《每周瞭望》登了一篇《谁破译了<大地之歌>的唐诗密码?》, 不知见到没有?”笔者手边求索不到而告缺, 但可能是介绍“照君”一文真实作者及其破译过程, 并无新讯息。许教授其文的价值, 除“破译密码”外, 尤其介绍了国人陌生的法国意象派诗人的译诗特点, 并由此引发对中西文化交流在过去有过的复杂情况, 是最耐人寻味并值得重视的。   高燕生 (1940~ ) , 1964年毕业于天津音乐学院作曲系, 天津音乐学院教授, 音乐学系主任。他对第二乐章解为《效古秋夜长》弥足重视, 因之也想了解其第三乐章解题所本, 去函请教。回信说:“词条十年前写成……现未想起出处, 但非我杜撰。”高教授在设法求答, 笔者深望他日能见补充拙文资料之不足。笔者曾因这一辞典提供了新鲜题解, 而曾去院资料室遍查所有辞典与名曲欣赏书籍;冀求更有新解却再无所获。唯一有所得是台湾出版的辞书与名曲欣赏书, 在提示文中大多用“钱起”取代大陆常见的“张籍”, 如王沛纶《音乐辞典》321页, 即为“秋日孤者 (钱起, 原诗不详) ”——王沛纶的答案既令人惊讶欣赏, 又令人糊涂茫然:他凭只能“不送气”发音的“Tschang-Tsi”, 居然找到了是“送气”音的“钱起”, 是了不起;却在有具体诗人的名下, 又找不到原诗, 就令人莫名其妙了。   严宝瑜 (1923~ ) 1948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北大教授。曾在青木关音乐院学了一两年理论作曲后, 即去昆明西南联大读外文系。他担任过《大百科·外国文学》卷编委兼德语文学分支副主编。当笔者看到《音乐研究》有他的署名文, 可谓大喜过望。他在该文中提出许多独特见解, 如:“马勒《大地之歌》中的‘唐诗’, 是不是真正的唐诗?许多西方人认为是, 有一些中国人也跟着说是, 我想用材料说明……并非是李太白的胸怀或唐诗意境, 而是上世纪末西方知识分子的‘世纪末情绪’。”“第三乐章‘青春颂’, 是马勒的自加题;贝特格题名为‘瓷亭’, 并把它挂在李太白的名下。但我仔细查对了清人王琪注的《李太白全集》和今人安琪的《李白全集编年注释》, 此诗遍找无着。”严宝瑜该文最后小标题为“《大地之歌》的价值”, 说到“借鉴的价值”:“我们不能让马勒的消极厌世的情绪影响了我们的年青人……不能因获取商业利益而造轰动效应的语言对它乱加吹捧和拔高。”这最后一句话并加有“注”:“杨名望在《世界名曲——德俄部分》及罗忠镕主编的《现代音乐欣赏辞典》……都未能指出作品表达的是当时西方文化所特有的心理特征 (“世纪末情绪”) 。抛弃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观察音乐的发展和问题, 是当前相当普遍的现象。”严宝瑜在另一注中曾说:“笔者将有《马勒的〈大地之歌〉德文歌词的汉译以及与原诗的比较》一文另刊发表。”该文不久即发表在《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00年第3期;其“前言”最后一段至关重要, 也可以说是向全中国音乐学界提出了挑战:“从比较看出, 《大地之歌》的歌词不能说是我国的唐诗。歌词, 与原诗相比, 在艺术上是平庸的, 但马勒的音乐是高超的。歌词和马勒的音乐一起, 抒发的绝然不是我国唐代李白等大诗人的胸怀, 而是19世纪末欧洲知识分子中特有的、在当时的文学艺术中有广泛反映的资产阶级的没落情绪——‘世纪末情绪’ (Fin de siecle) 。这个判断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若是在这个问题上去强调这是‘纯音乐’, 并把这个反映‘世纪末’情绪的音乐的判断说成是‘把音乐意识形态化’而加以无视或忽视, 那未免是把自己的头埋在沙里, 采取‘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的鸵鸟行为了。因为, 白纸黑字的歌词在那里摆着嘛!震动人心的音乐在那里响着嘛!恰恰是《大地之歌》这个例子, 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音乐艺术是一种意识形态。”   当然, 就编号7严文本身, 也不无微疵之处, 如:“就以最近查出的《秋天里的孤独者》的《效古秋夜长》一诗为例, 原诗感叹的是一位孤身妇女在寒冷深秋夜晚为别人织锦, 自己身上却没有足够的衣着御寒。”钱起诗中的这位“寒女” (全诗见附注释1) , 其家庭装修是“锦屏、玉窗”, 如此豪华, 怎可能无衣着御寒?这“寒女”应决非衣着之寒、贫寒;而应是心境之寒、孤寒;“独无依” (非“无衣”) 之人, 既可能是古称节烈女士、守死寡的“未亡人”, 也可能是今称留守女士、守活寡的“悔教人”。严文解为“无衣御寒”之贫女, 应是误解吧。“而贝特格的译诗改变了原诗的主题, 使它变成一位失恋者迎接着寒秋的景色里抒发他个人孤独与寂寞感的诗。贝特格译诗的德文文字平庸, 缺乏意境, 品味起来象一杯白开水。”但钱起的原诗呢?整体看, 也是有破绽而不完美的, 缺“曲终人不见, 江上数峰青”那种令人遐想与感叹的意境。   廖辅叔 (1907~ ) 这位年过九旬的老教授在中国音乐学界的声望, 毋庸笔者赘言。他在编号8文中提到:“遗憾是大使馆的信没有写明那位指点迷津的先生是何方人氏, 一时无从请教”, 该人氏应是编号3文作者“秦晋”。廖文最有意义又引人深思的, 是解题以外的题外话, 值得引录:“关于《大地之歌》的评价, 总的来说, 都认为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有人甚至认为是马勒生平的第一部大作。但是在作品的思想上却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一片荒凉的空虚。另一派则说……这种对生命的肯定难道还有怀疑吗?我以为这后一种说法是有道理的。”这简直如针对严宝瑜教授的“‘世纪末’的意识形态”观点作针锋相对的应战了。尤其廖老还在马勒的“生平经历中得到解释”:父亲为车把式, 出生贫苦, 1905年参加过维也纳工人示威游行行列, 并因之说过:从现在明白, 他应该为什么人创作。   “述论文”后记三点 (一) 第二乐章已破解, 确有明确一致答案;第三乐章并未破解, 并无明确一致答案。待解乐章之艰难及对解题者要求条件之高, 或正如周笃文教授曾设想的。能否完成于今日学者, 尚属存疑, 或将寄望于未来学者?   (二) 求解《大地之歌》唐诗问题, 却得出了一个重大副产品, 即严宝瑜教授提出的“意识形态”问题。因廖辅叔教授文中提到了“另一派”, 故笔者戏称赞成“意识形态”提法及“世纪末情绪”的为“严派”;则“另一派”也就可称“廖派”了。“廖派”只提到了该作品的“思想”, 并认可其有“对生命的肯定”。这一“对立”争论, 非同小可, 是必须展开的。它涉及面与影响面都极广。音乐作品有其“思想”或“意识”, 那是任一个作曲家与任一作品本身都会具有的, 毫不足奇;但凝集或上升到成为“形态”, 就超出了作曲家个人, 而属于集体或阶级所有了;超出了艺术范畴而进入哲学范畴了。这么个大问题, 不展开讨论是不正常的;如展开讨论必是非常丰富、也是非常尖锐的。讨论不论从马勒这一作家, 还是从《大地之歌》这一作品入手, 都值得。即使仅仅看在“它毕竟与中国古典文化有着那么深的血缘关系”[2]这一缘分上, 也值得。   (三) 这篇拙文如果也可以称之为“论文”的话, 显然, 它比正规的、正常的、正式的学术论文 (姑名之“正论文”) 要大大低一档次;因为它没有作者自己的科研成果, 作者并不参与研究。例如本文中涉及的“第三乐章”并未得到肯定题解, 答案是悬着的, 作者就让它悬着, 不研究谁的解题正确, 也不提供新的可能题解。作者之不参与, 的确是“非不为也, 实不能也”;他不具备研究这一课题的能力 (外语水平就根本无能介入) 。但比之常见的“评论文”, 本文又似乎略高一些。“评论文”只对一篇文、一本书、一位作者, 也够了。而这种“论文”, 涉及面要广得多, 因之就自然地具备有一定深度与难度。即它虽只言及一个课题 (如《大地之歌》) , 却要求全面地、穷尽地搜集资料 (当然, 作者选择这一课题时, 得首先明确它客观地具备了这一资料较丰富条件) , 并评说资料;从资料搜集中发现存在的问题, 从评说中又能提炼出感受到的新问题。这种论文的特点:搜集资料、评说资料、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它只停留在“资料”与“问题”上, 而作者自己又不参与课题本身的研究工作 (这正是有别于“正论文”之处) 。这些特点, 倒很有点像孔老夫子总结他本人的学术观:“述而不作”。对这4个字的权威解释, 杨伯峻在《论语译注》一书中作:“阐述而不创作”。“不创作”就是不参与课题科研。这种没有自己参与科研的、而又可提供后人继续科研的论文, 由孔子“述而不作”的启示, 可否命名为“述论文”?“述论文”提供了可继续研究的问题 (如第三乐章的最终答案) 或从新研究的问题 (如《大地之歌》的“世纪末情绪”与其对立面) , 就也具备有一定科研性质了。现在国内音乐学府的研究生成批, 若指望每个硕士研究生毕业时都能写出有学术上独到的与创新的见解与成果的“正论文”, 似不切实际。是否可以选择这类能作“述论文”的题材, 它既培养了也显示出了该生初步的科研能力, 同时又或提供了学术上可作进一步的科研课题。   参考文献 [1]严宝瑜在《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 0 0 0年第 3期第 2 7页注 4有 :“该诗在艺术上存在着意象不统一的缺点。”为读者参阅方便 , 引钱起全诗如下 :“秋汉飞玉霜 /北风扫荷香 /含情纺织孤灯尽 /拭泪相思寒漏长 /檐前碧云净如水 /月吊栖乌啼雁起 /谁家少妇事鸳机 /锦幕云屏深掩扉 /白玉窗中闻落叶 /应怜寒女独无依”。   [2 ]这是笔者《七首唐诗组成马勒〈大地之歌〉》一文中的最后一句话。该文载 1995 .5 .0《武汉晚报·度假村·音乐城》 ;已收入《成败集》 , 2 0 0 0年将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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