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沮汝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彼汾一曲, 言采其。彼其之子, 美如玉。美如玉, 殊异乎公族。
        汾,水名,在今山西中部,西南流入黄河。沮洳 (音巨入),水旁 低湿的地方。这首诗通过赞美一个在汾沮洳劳动的小伙子。并将他和素 餐尸位的贵族子弟对比,表现了对劳动人民高贵品德的歌颂和对达官贵 人的蔑视。它和《硕鼠》、《伐檀》、《葛屦》四首诗,不仅是《魏风》 中的好诗,也是《诗经》中富于形象性、斗争性的杰作。这三节的开 头,分别是“彼汾沮洳,言采其莫。” (汾水岸边湿地上,采来莫菜水汪 汪)“彼汾一方,言采其桑。” (汾水岸边斜坡上。桑叶青青采撷忙,“彼汾 一曲, 言采其 。” (汾水河边曲岸旁采那泽泻浅水上) 这样的开头, 首 先指明小伙子劳动的地点。语言虽然简练,表面看来似乎直陈其事,实 际上却很耐人寻味。一方面可以使人想象劳动人民生活所在环境之美, 借以象征在大自然中辛勤劳动的农家子弟勤劳朴实、品质优秀、风貌俊 美。 另一方面, 莫, 野菜名。 (音续) 即泽泻, 药名。 莫、 桑、 , 下湿之产,来比喻地位卑下的人,即下所云“彼其之子”。然而,莫可 , 桑可蚕, 缫可药, 不以生于沮洳之地而自弃, 以喻“彼其之子”的品 格。因此,每节开头的起兴。已经表现出了农家子弟所处的环境之美及 其品德之美。接下来,第一节说,“彼其之子,美无度。” (就是那位采菜 人,美得简直没法讲,到底怎样美?第二节中进一步说明,“彼其之子。 美如英。”说他美得象花苞初放。这实际上不仅是夸赞小伙子正值青春年 少,相貌俊美,而且也是在夸赞他的品德之美。这不由使我们想起在屈 原的《离骚》中多次以香花、美人喻品德高尚的君子。如“朝搴阰之木 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早晨,在山坡攀折木兰,黄昏,采摘芳草在水 中洲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早晨,喝木兰上的 露霜,晚上,用初开的菊花填充饥肠。) 这些都是用采摘、饮尝香花来 喻品德修养。第三节则进一步说明其品德高贵,“彼其之子,美如玉。”如 果说第二节“美如英”,可兼指其外貌与内心的话,那么第三节中“美如 玉”就是更加明显地专指其品德。因为劳动人民在野外劳动,风吹日 晒,他所具有的美必然是一种健美,而不是面白如玉那样的书生美。 《诗经》诗中有多处用玉来喻品德。如《卫风·淇奥》里赞美一个君子 的品德情操就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里就是用玉石之 类来作比喻,玉石之类须经加工才能成器,以喻人要具有修养,经过磨 炼才能提高,以此来赞美诗中的君子注重修养磨炼。在我们这首诗中, 是喻农家子弟的品质纯洁无暇,不似那些做官的人有那么多狡诈、污浊 的东西。这三节的结尾分别是“美无度,殊异乎公路。”“美如英,殊异乎 公行。”“美如玉,殊异乎公族。”公路、公行、公族,都是当时的官名。 公路是管魏君路车的官,公行是管兵车的官,公族是管宗族的官。都由 贵族子弟充任。他们职位、俸禄是世袭的,是一群坐食的剥削者。
        这首诗, 言采莫、 采桑、 采 一类之劳动人民具有美材, 殊异于公 路、公行、公族一类之贵族世禄子弟。这是一首反映由奴隶制社会过渡 到封建制社会。奴隶要求解放的诗。《墨子·尚贤篇》说“官无常贵,而 民无终贱。”贵贱无常,对立面可以相互转化,也正反映了春秋战国时代 社会大变革的思潮。这首诗之可贵就在于它表现了作者朴素的阶级观 点。
        在艺术上,这首诗的比兴手法用得很好。以“英”、“玉”喻人之高贵 品德,后世文人多沿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