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新话序》

〔元〕杨维桢

经史之外有诸子，亦羽翼世教者。而或议之说铃^②，以不要诸六经之道也。汉有陆生^③，尝著书十二篇，号《新语》，至今传之者亦以善著古今存亡之征。继《新语》者有《说苑》、《世说》^④，他如《笔语》、《艾说》、《夷坚》、《候鲭》、《杂俎》、《丛话》、《桯史》、《墨客》、《夜话》、《野语》^⑤等书，虽精粗泛约之不同，亦可备稽古之万一。若《幽冥》、《青琐》、《袄诡》、《婬佚》^⑥，君子不道之已。

吾宗老山居太史归田后，著书名《山居新语》凡若千言，其备古训、类说、苑摭、国史之阙，文类《笔语》，其中断史诗评，绳前人之愆^⑦;天灾人妖，垂世俗之警，视《袄诡》、《婬佚》败世教者远矣，其得以说铃议之乎?

好事者梓行其书，征予首引，予故为之书。至正庚子^⑧夏四月十有六日，李黼榜第二甲进士今奉训大夫江西等处儒学提举会稽杨维桢叙。

(《山居新话》)

注释①《山居新话》是一部笔记性质的著作，系作者祖宗“山居太史”所撰。作者充分肯定了笔记这类著作“可备稽古之万一”。《山居新话》“文类《笔语》，其史断诗评，绳前人之愆;天灾人妖，垂世俗之警”，不可视之为“说铃”。②说铃——《法言·吾子》：“好说而不要诸仲尼，说铃也。”李轨注：“铃，比喻小声。犹小说不合大雅。”谓虽善于讲话而不合孔子之道，也不能算是正道。③陆生——指陆贾，西汉楚人。早年随刘邦打天下，以善于辞令著称。著有《新语》十二篇，阐明其儒学与黄老相结合的政治主张。④《说苑》、《世说》——《说苑》，汉刘向著，属杂史，记载了很多先秦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世说》，即刘义庆的《世说新语》。⑤“他如”句——《艾语》，即《艾子后语》，作者不详。《夷坚》，即《夷坚志》，南宋洪迈编撰。《候鲭》，笔记，北宋赵令畤撰。《杂俎》，即《酉阳杂俎》，唐段成式撰。《野语》即《齐东野语》，南宋周密撰。《桯史》，南宋岳珂撰，记南北宋士大夫轶事遗闻。《笔语》、《丛话》、《墨客》、《夜话》未见。⑥“若《幽冥》”句——《幽冥》，疑即刘义庆所撰志怪《幽明录》。《青琐》，即《青琐高议》，传奇笔记集，北宋刘斧编辑。《袄诡》、《婬佚》未见。⑦愆(qian)——过失。⑧至正庚子——即公元1360年。至正，元顺帝曾用年号(1341——1368)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