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略卓散节

        在云南富宁县的瑶族聚居区,盛行着一种传统而又古老的节日,叫桑略卓散节,译成汉语,就是三月间的节日。
        提起这节日,还有一个动人的传说。
        古时候,有个姑娘叫观娅。年纪不大不小,刚包头帕(成年人)。观娅姑娘聪明美丽,一张脸就像盛开的八角花。她织的布,夏天穿了使人凉爽,冬天穿了使人暖和;她绣的花,蜜蜂飞来采蜜,蝴蝶飞来打转;她唱的歌,画眉听了飞下树,鲤鱼听了跳出水……
        一天,观娅在地里锄草。到了晌午,她口渴了,就到小溪边喝水。这条小溪,是从山顶上的大箐里流下来的。小溪边的杂草丛中长着稀稀疏疏的小树,树上嫩黄鲜亮的叶子,非常逗人喜爱。观娅就取下腰间别着的钩刀,砍掉了草和杂树,还为那些小树松了土,直到把整片小树薅锄完,才又去地里锄草。
        没想到才一两年,那些小树顶风冒雨长高了。三四月和八九月间,还要开红色的小花呢。那花瓣,双双对对,不多不少,刚好八瓣,观娅就给它取名叫八角树。
        世间草木,开花必结果。八角树开的花,红艳艳,香喷喷的,但一个八角果果也结不出来。
        有一年农历三月三日,观娅薅锄过的八角树又开花了,大朵小朵的,红得像彩云一般。她走到小溪边,爬上八角树,摘下一朵八角花,忧伤地唱道:

        绿叶绿树绿枝桠,
        枝枝桠桠开红花。
        只见开花不结果,
        何时结果才开花?

        她唱完,叹了口气,把那朵八角花向空中抛去。那朵花随风在她头上旋转了几圈,便飞下坡,飞过小溪,飘落在对面一片开着白色小花的树林中,贴在一个小伙子的胸前。
        观娅顺着八角花飞去的方向一看,才看见对面小溪边也有一片小树,每棵树都开着白生生的小花,有一个小伙子正站在花树上。她一见到那漂亮的小伙子,脸马上红了。
        对面花树上的小伙子叫达利,刚包头帕不几年,身强力壮,心地善良。他打猎的本领很高,碰到老虎,他可以跳上虎背,砸烂老虎的头;遇到飞鹰,他弯弓搭箭,可以一箭射中它的眼睛。为此,达利的名字越传越远,也传到了观娅的耳朵里。
        达利看了看胸前沾着的八角花,又看了看观娅,见她长得像天仙一般,便摘了一朵白色小花,向观娅抛过来。
        那朵小白花,像只白蝴蝶,翻着飞着,飞过小溪,落到观娅手中。
        观娅还没来得及看花,就听见达利唱道:

        绿叶绿树绿枝桠,
        枝枝桠桠开白花。
        红花白花八角花,
        结了果果成一家。

        观娅脸红了,心跳了。她低头看那朵白花,同她抛去的红花一样大小,一样芳香,一样有八瓣。她抬头仔细看对面的小树,叶子一样的形状,一样的颜色。她就笑着把小白花簪在头上,笑眯眯地又唱道:

        白花红花一种花,
        八片花瓣一样大。
        同齐栽来同齐长,
        同条小溪来开花。

        达利听了,心头甜蜜蜜的,赶紧接着唱道:

        红花白花八角花,
        不结八角不成家。

        观娅听到这里,乐了,也接唱道:

        八角哪月结了果,
        哪月两人来成家。

        这样,他俩不断地唱歌,不断地抛花。小溪上空,红八角花像红蝴蝶,成群结队地飞过去;白八角花像白蝴蝶,成群结队地飞过来;少部分落在他俩身上,大部分落在八角树上。
        他俩从早唱到晚,越唱歌越多,越唱心越热。太阳快落坡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别回家去。
        说来也怪,以前的八角花不会结果,从那以后,就结果了。八九月间,小溪两岸,不管红八角花、白八角花,都结满了八角,一串又一串,香喷喷的,压弯了树枝,盖满了小溪两岸。
        第二年农历三月三日,小溪两岸开满了八角花的时候,观娅和达利双双成亲了。当天早晨,观娅用红、白、黄、蓝四色布,仿照八角模样缝成花包,装上六谷,并在每个角上拴上花穗,带着姑娘和小伙子们互相抛掷,对唱情歌。晚上又在家里杀鸡杀鸭,款待寨中三亲六戚。就这样,一直延续了三天三夜。
        观娅和达利成亲后,他们教乡亲们把会结果的八角移栽到山山岭岭、村村寨寨。八角树好比摇钱树,不几年,瑶家就富裕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在一年的农历三月三日,观娅和达利一同辞世了。
        为了纪念观娅和达利为瑶族培育八角、歌颂观娅和达利之间纯真的爱情,每年农历三月三日,姑娘小伙子们都一群一群地到山上八角林中丢花包、唱情歌;到了晚上又回到家杀鸡杀鸭祭献。这风习一代传一代,成了瑶家最隆重的传统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