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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文《祭屈原文》

维有宋五年月日〔2〕,湘州刺史吴郡张邵〔3〕,恭承帝命〔4〕,建旟旧楚〔5〕,访怀沙之渊〔6〕,得捐珮之浦〔7〕,弭节罗潭,舣舟汨渚〔8〕。乃遣户曹掾某〔9〕,敬祭故楚三闾大夫屈君之灵〔10〕

兰薰而摧,玉缜则折〔11〕。物忌坚芳,人讳明洁〔12〕。曰若先生,逢辰之缺〔13〕。温风怠时,飞霜急节〔14〕。嬴芊遘纷,昭怀不端〔15〕。谋折仪尚,贞蔑椒兰〔16〕。身绝郢阙,迹遍湘干〔17〕。比物荃荪,连类龙鸾〔18〕。声溢金石,志华日月〔19〕。如彼树芳,实颖实发〔20〕。望汨心欷,瞻罗思越〔21〕。藉用可尘,昭心难阙〔22〕

【注 释】

〔1〕屈原:约公元前340~前228年。战国楚怀王时任左徒、三闾大夫,主张联齐抗秦。后遭靳尚等人诬陷,遂放逐作《离骚》等文章。关于颜延之的《祭屈原文》的写作,《文选》李善注曰:“沈约《宋书》曰:‘少帝即位,出延之为始平太守。之郡,道经汨潭,为湘州刺史张邵作《祭屈原文》,以致其意。’”

〔2〕有宋五年:宋少帝在位之五年。

〔3〕湘州:州名。东晋置。古为荆广二州地,永嘉初分置湘州,今湖南全省及广东北隅。 张邵:字茂宗,吴郡人。

〔4〕恭承:恭谨地承受。 帝命:宋少帝之命。

〔5〕旟(yú):旗幡之类。 旧楚:湘州,旧属楚地。

〔6〕访怀沙之渊。《楚辞》曰:“怀沙砾而自沈兮,不忍见之敬壅。”

〔7〕得捐珮之浦:屈原《离骚》曰:“遗余珮兮澧浦。”遗,即弃捐。

〔8〕“弭节”二句:弭节:止驾。 罗潭、汨渚,即屈原自沉处。

〔9〕曹掾:官名。

〔10〕三闾大夫:官名。屈原与楚同姓,仕于怀王,曾任三闾大夫。

〔11〕“兰薰”二句。《词林》曰:“毛伯成负才气,常称: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蒲芬艾荣。”《管子》曰:“夫玉折而不挠,勇也。”《礼记》孔子曰:“君子比德于玉焉,缜密以栗智也。” 郑玄曰:“缜,也”。

〔12〕“物忌”二句:坚芳:指玉及兰。 《孟子注》曰:“白玉之性坚。” 明洁:忠直。

〔13〕“曰若”二句,贾谊《吊屈原赋》曰:“嗟若先生,独离此咎。”《楚辞》曰:“掉余生之不辰,逢此世之匡攘。” 匡攘:道缺。

〔14〕“温风”二句:六臣注《文选》李周翰曰:“温风之所以养万物而及于时也。喻君以养人及时也。飞霜之积而至于坚冰,喻谗言乃见弃逐。急节谓温风忽已变至于飞霜之时,政令苛急也。”

〔15〕“嬴芊”二句:嬴:秦姓。芊:楚姓。是时秦昭王、楚怀王遘纷为乱,君道不正,弃逐贤能。 《大戴礼》曰:“太子处位不端,受业不敬,此属太保之任也。”

〔16〕“谋折”二句:《史记》曰:“楚怀王既绌屈平,秦乃令张仪事楚。秦昭王欲与怀王会。欲行,屈平曰:‘秦不可信!’王问子兰,兰劝王行。秦因留怀王。”王逸《楚辞序》曰:“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妬害其(指屈原)能,共谮毁之。”《楚辞》曰:“椒专佞以慢谄兮,又欲充夫佩帏。”王逸注曰:“椒,大夫子椒也。”《楚辞》曰:“余以兰为可恃兮,差无实而害长。”王逸曰:“兰,怀王之少弟司马子兰也。”

〔17〕“身绝”二句:绝:远。 郢:楚。 湘:水名。干:问也。言其逝如湘江,故迹遍其间。

〔18〕“比物”二句:《韩子》曰:“连类比物,见者以为虚而无用。”荃荪:香草。 屈原作《离骚》以香草龙凤喻君子。鸾凤,祥瑞之鸟。

〔19〕“声溢”二句:金石:乐也。金曰钟,石曰磬。《吴越春秋》:“乐师曰:‘君王之德,可刻之于金石’。”《史记》太史公曰:“屈原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推此志也,与日月争光可也。”六臣注《文选》李周翰曰:“金石,言不朽也;日月,言光明也。”

〔20〕“如彼”二句:六臣注《文选》李善曰:“《毛诗》曰:‘实发实秀,实颖实栗’。”李周翰曰:“芬,香也;颖,禾秀也。言屈生犹如树芬芳之草也;实秀发于时也。”

〔21〕“望汨”二句:六臣注《文选》李善注曰:“吴质《答东阿王书》曰:‘精散思越’。”刘良曰:“欷,悲也;越:远也。言怀思古人,故思远也。”

〔22〕“藉用”二句:《周易》曰:“藉用白茅,何咎之有?”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 六臣注《文选》吕向曰:“尘:久也。苟藉顺谄谀取用于时,其可久矣。盖昭其忠信,虽死难以阙也。”

【赏 析】

南朝刘宋景平元年(423),颜延之出任太守。赴任途中,路经汨潭,代湘州刺史张邵写了这篇悼祭的文章。此文分为序言和正文两部分。序文简短,仅叙原委。祭辞也简洁凝炼,很少铺排的话。然而,屈原的孤高品格写得很到位,怀念之情,亦颇为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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