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德不服 老杨梓

        《敬德不伏老》全名《功臣宴敬德不伏老》,或《下高丽 敬德不伏老》,主要写尉迟敬德被贬职田庄和出战高丽军的故 事。
        因唐家十路总管开疆展土,立国安邦,人人骁勇,个个忠 良,唐天子乃设功臣筵宴,有功劳者上首而坐,簪花饮酒,功 少者下位而次之,只饮酒不簪花。唐天子命房玄龄为主宴官, 命军师徐茂公为压赐官,并赐势剑金牌,如有搅闹功臣筵宴 者,可先斩后奏。老将尉迟敬德凭着自己“神鸟马踏成了这唐社 稷” ,凭着”水磨鞭打就了李乾坤” ,如果不把他“为头而赐 坐,这下位里难以安身” 。不过他还是敬秦叔宝为头而坐,自己 甘愿次之。秦叔宝夸他“有擎天手段” ,他夸秦叔宝“有盖世的 功勋” 。酒宴开始,秦叔宝、尉迟敬德两个正在互相谦让,忽 然皇族李道宗大不列列地坐在上首,要酒要花,口出不逊之 言。尉迟恭一下子怒从心起,把李道宗打下两个门牙来。房玄 龄要将尉迟恭推出斩首,李道宗幸灾乐祸地说:“敬德,如今太 平时世,不用你了。”多亏徐茂公和众将出面求情,敬德方免 一死。不过房玄龄命他纳下抱笏入朝的紫罗襕,出朝的黄金 印,贬敬德去职田庄做个庶民百姓,持犁苦耕。尉迟敬德心中 不服,“太平时文胜似武,事急时武胜似文” ,“若留得个恶 楚秦,若留得西楚霸王在呵,怎生便敢诛了韩信! ”但是又无 可奈何,只好“狼吃豹头心儿里暗忍” 。临去职田庄这天,除 了秦叔宝染病在家,众公卿都去十里长亭为尉迟恭饯行。敬德 为秦叔宝老病而痛心,为众公卿给他说情而感恩。
        去职田庄一住三年,敬德与王伴哥等“肥草鸡儿,冲糯酒 儿”受用快活,“每日闲伴渔樵每闲话,到(倒)豁达似文武 班齐,落魄忘机” 。一天,王伴哥请他赴牛儿会,伴哥来迟, 问其原因,伴哥说他到城中闻得高丽国差铁肋金牙下战书来, 单奈尉迟出马交战。敬德听罢,卒然倒地,假装风疾,左瘫右 痪起来。徐茂公奉旨请他复职出战,他听说唐家十路总管中高 士廉、杜如晦闲了,殷开山、程咬金死了、刘文静、秦叔宝病 了, 只剩下徐茂公和他两个, 只觉惨然，真个是“白发故人 稀” 了。但他拒绝复官出战,非常生气地说: “怎着我这胡老子 安邦定国,你何不去教李道宗相持来对垒?” “老夫风疾举 发,去不得。”徐茂公出得门去,分付随行军校装做下高丽的 小军,打进尉迟恭家中,声言要男子汉闸草喂马,女人家衲补 袄翰鞋,还要白米饭、炒嫩鸡儿、冲糯酒儿吃,夜间还要洗 澡、捶腰、刺屁股儿。敬德让他们到别家去,军校骂道: “放 屁,你不肯,打你老子! ”敬德一时性起,拳打脚踢,刚要用 一只手揝住一个军校头髻,致其死地,徐茂公从身后扳住了他 的手臂,问他: “老将军,你风疾好了么?”敬德这才明白, 足智多谋的徐茂公原来是为揭破风疾谎而用此计。徐茂公这时 又用激将法对敬德说: “此去只是老将军年老也。”敬德一 听,说道: “你须知咱名讳,尽忠心天知地知” 。他津津乐道 自己美良川、御科园、牛口谷、下河东、擒王世充等战斗经 历。徐茂公一看他来了劲儿,又说: “你那时年纪小,跨下神 乌马,腰悬着水磨鞭,弓开得胜,马到成功。今日年纪高大 了,便好道老不以筋骨为能,只怕你也近他不得了。”敬德满 怀豪情地说: “我老只老呵老了咱些年纪,老只老呵老不了我 脑中武艺,老只老呵老不了我龙韬虎略,老只老呵老不了我妙 策神机,老只老呵老不了我一片忠心贯日,老只老呵尚兀自万 夫难敌,俺只老止不过添了些雪鬓霜髭,老只老又不曾驼腰曲 背” ,“老只老呵只我这水磨鞭不曾长出些白髭须,量这厮何 须咱费力” ,“你看这厮,明日在垓心里,绰见我那铁扑头, 红抹额,乌油甲,皂罗袍” ,他便跳下马受绳缚,着这厮捲了 旗御了甲收了军拱手儿降服俺这大唐国。”这一大段唱词,长 虹贯日,气吞山河,把“不伏老”三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敬德闲居时“老弱尪羸,厮杀处身轻体健” 。鸭绿江边, 战鼓冬冬,二马相交,垓心鏖战,敬德勇猛不减当年。“把铁 肋金牙活捉下骏马雕鞍” ,“扫荡了烟尘,永息狼烟” 。徐茂 公请他挂印,他“只愿洛阳城二顷薄田,不愿升迁,只愿身 安” 。徐茂公奉旨表彰他多有功勋,忠心辅唐,复还鄂国功 臣,手下将官论功行赏。
        此剧表现了一个开国功臣的忠心和对唐王朝的贡献,对房 玄龄及唐天子轻视功臣的作法从侧面作了微妙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