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轩长短句
《稼轩长短句》是辛弃疾的词集。又名 《稼轩词》。辛弃疾生前已有多种词集行世,范开于淳熙十五年(1188)作《稼轩词序》,说因为“流布于海内者率多赝本”,故编此集,时稼轩年49岁。据史籍著录,《稼轩词》的宋元旧本主要有数种,包括岳珂所见本、吴子言序本、宜春张清则刻本。但均已失传。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著录 《稼轩词》4卷,并云: “信州本十二卷,卷视长沙本为多。”这说明当时流行的是4卷本和12卷本,现存的各种刻本皆出自这两种版本。
4卷本 《稼轩词》,分为甲、乙、丙、丁四集。甲集编成于淳熙元年(1174),所收词为稼轩48岁以前作品。而乙、丙、丁三集所收,基本上不包括晚年帅浙东、守京口时的作品。刊成时间在宁宗嘉泰三年(1203)之前。甲、乙、丙三集由陶湘《续刊景宋金元本词》刊出,1939年张元济得汲古阁精抄丁集本,合前三集由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共收词439首。12卷本《稼轩长短句》今传有元大德三年(1299)广信书院刊本,故名广信本。收词572首,依调的长短为序,编定于辛弃疾卒后。大德本现存北京图书馆。中华书局影印行世。王鹏运《四印斋所刻词》之《稼轩长短句》即据元大德本刻印。毛晋《宋六十名家词》本之《稼轩词》将12卷并为4卷。今人邓广铭据上述各本比勘,并以法式善、辛启泰的《辛词补遗》等书补辑数首,共得词626首,编为《稼轩词编年笺注》,是为稼轩词集之最善本。孔凡礼《全宋词补辑》中又辑3首,现传辛弃疾词为629首。1957年上海人民出版社曾整理出版《稼轩长短句》。
辛弃疾(1140—1207),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号稼轩居士,山东历城(今济南)人。南宋词人。出生时,家乡沦陷于金已十余年。辛弃疾宣称自己的家庭是“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父辛文郁早亡,祖父辛赞在宋室南渡时,被迫留仕金朝,曾任谯县县令,辛弃疾即随祖父生活。辛赞不忘家国,经常带他“登高望远,指画山河”,教导他寻找机会,“以纾君父不共戴天之愤。”所以,辛弃疾从小就受到爱国主义的教育。绍兴二十四年(1154)、二十七年,他曾两次赴燕京应考,利用机会察看敌人的虚实。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济南农民耿京起义抗金。22岁的辛弃疾聚众2000人,加入耿京的义军,任掌书记,并力劝耿京与朝廷正规军联系,共同抗金。次年,奉命赴建康朝见宋高宗,被授承务郎。北归途中获悉叛徒张安国杀害耿京,投降金人。立即率50轻骑驰入金营,于5万军中生擒张安国,率众投奔朝廷。此举使南宋朝野震惊,辛弃疾名重一时,被委为江阴签判。
南渡之初,辛弃疾对恢复事业满怀信心,曾向孝宗皇帝奏陈《美芹十论》,向宰相虞允文上《九议》,提出富国强兵的一系列谋略,但得不到采纳。从孝宗隆兴元年(1163)到淳熙八年(1181),辛弃疾长期出任地方官,包括通判建康府、出知滁州,以及担任江西提点刑狱和湖北、湖南、江西等地安抚使。他打击地方豪强,救济灾民,建立“飞虎军”,政绩卓著。南宋朝廷利用他的政治、军事才能,也镇压过农民起义和茶民暴动。由于他力主抗战,触犯了当权的主和派,屡遭打击,于淳熙八年被革职。
从淳熙九年(1182)到宁宗开禧三年(1207)长达20多年的时间里,辛弃疾退居江西上饶的带湖和铅山东北的瓢泉,其间虽曾到福建、浙江、镇江等地做过地方官,但时间都很短。他自谓“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因此以“稼”名轩,自号“稼轩”。物质生活虽很优裕,精神上一直很苦闷。开禧三年秋,朝廷再次对金用兵,想请辛弃疾出山,诏命到达之日,辛弃疾病已沉重。九月十日,终于赍志以殁。
《稼轩长短句》思想内容非常深广,它记载了辛弃疾所从事的抗金武装斗争,寄寓着他光复山河、富国强兵的理想,蕴含着不受重用的抑郁之气和壮志难酬的悲愤之情。也有对农村景物和风俗的描绘。
1.在中国文学史上,辛弃疾第一次把金戈铁马的战斗生活写到词里来。抵抗金兵、恢复中原,是辛词的重要内容。《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追忆了早年率众突围南渡的战斗经历。《破阵子·为陈同父赋壮词以寄》铺写抗金军队的军容、声威:“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生动地描绘了“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战斗场面,抒写自己“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壮志豪情。《水调歌头 ·舟次扬州,和杨济翁周显先韵》以“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歌颂了保卫祖国的正义战争。辛弃疾时刻把国家、民族的命运放在心上:“凭栏望,有东南佳气,西北神州。”(《声声慢》)“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 《水调歌头》) 表现出高昂的爱国主义热情。
2.辛弃疾的爱国理想不得实现,只能是借水怨山抒发一腔忠愤。祖国的山山水水,名胜的亭台楼阁,以及与之有关的历史人物.事件,使他抚今追昔,百感交集。在很多词篇里,联想到山河破碎的现实,常常是悲歌当哭。如孝宗乾道五年(1169),辛弃疾在建康通判任上写的那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最有名的是晚年在镇江写下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和《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南乡子》借孙权曾坐断东南与曹刘抗衡的历史,讽刺怯懦畏敌的南宋投降派。《永遇乐》由登临北固亭想到历史上的孙权和刘裕,通过推崇他们的业绩,引出历史教训。结句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表达自己老当益壮的战斗意志。明代杨慎在《词品》中曾评此词为辛词第一。
3. 辛词中也有悲秋伤春、相思离别之作。从内容方面讲,这些词实际上是用曲折含蓄的手法,寄托着作者的理想;从艺术风格而论,又大多呈现出婉约沉郁的特点。最有代表性的如《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以一个青年女子的声口,惜春伤逝,把作者那“不可一世之概”深藏其中。辛弃疾笔下的离愁别恨蕴含着更为深刻的社会政治内容,多数是抒写家国之恨。而如《青玉案·元夕》那样的相思、爱情词,其实也是“别有怀抱”。
4.辛弃疾的农村题材词,多数是他退居江西农村后写的。他非常热爱农村优美如画的风光,恬静清闲的情趣。如《丑奴儿近·效李易安体》描绘了一幅农村暮雨初晴图:“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清平乐·村居》生动地描写了农家男女老少的劳动和情态,极富生活情趣。《西江月 ·夜行黄沙道中》更是脍炙人口之作:“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夜半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急见。”以轻松、欢快的笔触,勾画出月明星稀、蛙叫蝉鸣、稻花飘香的农村夏夜景色,表现词人对于丰收在望的喜悦心情。当然,由于社会地位的不同,辛弃疾和农民接触少,思想感情上有一定的距离,这类词还只是个人闲居生活的一些感受。但不容忽视的是,它们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词人的爱国思想感情和对南宋统治集团的不满。《鹧鸪天·代人赋》中既歌颂了充满生机的山村春色,又写出了“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这样寓意深刻的名句。
《稼轩长短句》在中国词的发展史上是巍峨博大的第一座高峰。辛弃疾是抗金的英雄,是时代的歌手。他以炽热的爱国热情,豪迈的英雄气概,唱出了时代的最强音。在词史上,他是最多产的作家,题材也最广泛,他以文为词,对词的题材作了最彻底的解放,这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在词章中塑造了多种生动的抒情形象,读辛词,站立在我们面前的是生气勃勃、英姿飒爽的高大的爱国志士的形象。《稼轩长短句》风格多姿,既有慷慨激昂的战歌,也有清丽淡雅的田园牧歌。有的苍凉沉郁,有的含蓄婉转。辛弃疾既继承了苏轼开创的豪放词风,彻底打破 “诗庄词媚”的藩篱,又在词的形式、格律、语言、艺术手法上大胆创新。在大量熔铸典故入词的同时,也时常采用白描的手法。尽管 《稼轩长短句》中也有庸俗的应酬之作,也有用典过多显得艰涩的作品,也有消极思想的流露,但从总的方面来看,《稼轩长短句》是中国词史上最辉煌的篇章,辛弃疾是词坛第一人。他的作品不仅影响了同时代的刘过、刘克庄、刘辰翁等,而且影响所及一直到元代元好问,清代陈维崧乃至近现代的一些词人。
历代词论家对稼轩词的成就,特别是对豪放词的开拓和发展,给予很高的评价。《四库全书提要》中指出: “弃疾词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概;于倚声家为变调,而异军突起,能于剪翠刻红之外,屹然别立一宗,迄今不废。”彭孙遹在《金粟词话》中说: “稼轩词,胸有万卷,笔无点尘,激昂排宕,不可一世。”多数评论认为稼轩词呈现出多姿的艺术风格。范开《稼轩词序》云: “其词之为体如张乐洞庭之野,无首无尾,不主故常;又如春云浮空,卷舒起灭,随所变态,无非可观。”刘克庄在 《后村诗话》中说: “公所作,大声镗鎝,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其秾丽绵密处,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王国维认为南宋词人中 “堪与北宋人颉颃者,唯一幼安耳。”而“幼安之佳处,在有性情,有境界; 即以气象论,亦有傍素波、干青云之概。”(《人间词话》)关于辛词中用典,楼思敬说: “稼轩驱使庄骚经史,无一点斧凿痕,笔力甚峭。” (《词林纪事》引)关于辛词对后世的影响,陈廷焯和冯煦有较为客观的分析。陈廷焯说: “辛稼轩,词中之龙也。气魄极雄大,意境却极沉郁。不善学之,流入叫嚣一派,论者遂集矢于稼轩,稼轩不受也。”( 《白雨斋词话》)冯煦说: “稼轩负高世之才,不可羁勒;能于唐宋诸大家之外,别树一帜,自兹以降,词家遂有门户主奴之见,而才气横轶者,群乐其豪纵而效之,乃至里俗俘嚣之子,亦靡不推波助澜,自托辛、刘,以屏蔽其陋,则非稼轩之咎,而不善学者之咎也。”(《宋六十一名家词选例言》)
4卷本 《稼轩词》,分为甲、乙、丙、丁四集。甲集编成于淳熙元年(1174),所收词为稼轩48岁以前作品。而乙、丙、丁三集所收,基本上不包括晚年帅浙东、守京口时的作品。刊成时间在宁宗嘉泰三年(1203)之前。甲、乙、丙三集由陶湘《续刊景宋金元本词》刊出,1939年张元济得汲古阁精抄丁集本,合前三集由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共收词439首。12卷本《稼轩长短句》今传有元大德三年(1299)广信书院刊本,故名广信本。收词572首,依调的长短为序,编定于辛弃疾卒后。大德本现存北京图书馆。中华书局影印行世。王鹏运《四印斋所刻词》之《稼轩长短句》即据元大德本刻印。毛晋《宋六十名家词》本之《稼轩词》将12卷并为4卷。今人邓广铭据上述各本比勘,并以法式善、辛启泰的《辛词补遗》等书补辑数首,共得词626首,编为《稼轩词编年笺注》,是为稼轩词集之最善本。孔凡礼《全宋词补辑》中又辑3首,现传辛弃疾词为629首。1957年上海人民出版社曾整理出版《稼轩长短句》。
辛弃疾(1140—1207),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号稼轩居士,山东历城(今济南)人。南宋词人。出生时,家乡沦陷于金已十余年。辛弃疾宣称自己的家庭是“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父辛文郁早亡,祖父辛赞在宋室南渡时,被迫留仕金朝,曾任谯县县令,辛弃疾即随祖父生活。辛赞不忘家国,经常带他“登高望远,指画山河”,教导他寻找机会,“以纾君父不共戴天之愤。”所以,辛弃疾从小就受到爱国主义的教育。绍兴二十四年(1154)、二十七年,他曾两次赴燕京应考,利用机会察看敌人的虚实。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济南农民耿京起义抗金。22岁的辛弃疾聚众2000人,加入耿京的义军,任掌书记,并力劝耿京与朝廷正规军联系,共同抗金。次年,奉命赴建康朝见宋高宗,被授承务郎。北归途中获悉叛徒张安国杀害耿京,投降金人。立即率50轻骑驰入金营,于5万军中生擒张安国,率众投奔朝廷。此举使南宋朝野震惊,辛弃疾名重一时,被委为江阴签判。
南渡之初,辛弃疾对恢复事业满怀信心,曾向孝宗皇帝奏陈《美芹十论》,向宰相虞允文上《九议》,提出富国强兵的一系列谋略,但得不到采纳。从孝宗隆兴元年(1163)到淳熙八年(1181),辛弃疾长期出任地方官,包括通判建康府、出知滁州,以及担任江西提点刑狱和湖北、湖南、江西等地安抚使。他打击地方豪强,救济灾民,建立“飞虎军”,政绩卓著。南宋朝廷利用他的政治、军事才能,也镇压过农民起义和茶民暴动。由于他力主抗战,触犯了当权的主和派,屡遭打击,于淳熙八年被革职。
从淳熙九年(1182)到宁宗开禧三年(1207)长达20多年的时间里,辛弃疾退居江西上饶的带湖和铅山东北的瓢泉,其间虽曾到福建、浙江、镇江等地做过地方官,但时间都很短。他自谓“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因此以“稼”名轩,自号“稼轩”。物质生活虽很优裕,精神上一直很苦闷。开禧三年秋,朝廷再次对金用兵,想请辛弃疾出山,诏命到达之日,辛弃疾病已沉重。九月十日,终于赍志以殁。
《稼轩长短句》思想内容非常深广,它记载了辛弃疾所从事的抗金武装斗争,寄寓着他光复山河、富国强兵的理想,蕴含着不受重用的抑郁之气和壮志难酬的悲愤之情。也有对农村景物和风俗的描绘。
1.在中国文学史上,辛弃疾第一次把金戈铁马的战斗生活写到词里来。抵抗金兵、恢复中原,是辛词的重要内容。《鹧鸪天》(壮岁旌旗拥万夫)追忆了早年率众突围南渡的战斗经历。《破阵子·为陈同父赋壮词以寄》铺写抗金军队的军容、声威:“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生动地描绘了“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战斗场面,抒写自己“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壮志豪情。《水调歌头 ·舟次扬州,和杨济翁周显先韵》以“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歌颂了保卫祖国的正义战争。辛弃疾时刻把国家、民族的命运放在心上:“凭栏望,有东南佳气,西北神州。”(《声声慢》)“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 《水调歌头》) 表现出高昂的爱国主义热情。
2.辛弃疾的爱国理想不得实现,只能是借水怨山抒发一腔忠愤。祖国的山山水水,名胜的亭台楼阁,以及与之有关的历史人物.事件,使他抚今追昔,百感交集。在很多词篇里,联想到山河破碎的现实,常常是悲歌当哭。如孝宗乾道五年(1169),辛弃疾在建康通判任上写的那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最有名的是晚年在镇江写下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和《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南乡子》借孙权曾坐断东南与曹刘抗衡的历史,讽刺怯懦畏敌的南宋投降派。《永遇乐》由登临北固亭想到历史上的孙权和刘裕,通过推崇他们的业绩,引出历史教训。结句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表达自己老当益壮的战斗意志。明代杨慎在《词品》中曾评此词为辛词第一。
3. 辛词中也有悲秋伤春、相思离别之作。从内容方面讲,这些词实际上是用曲折含蓄的手法,寄托着作者的理想;从艺术风格而论,又大多呈现出婉约沉郁的特点。最有代表性的如《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以一个青年女子的声口,惜春伤逝,把作者那“不可一世之概”深藏其中。辛弃疾笔下的离愁别恨蕴含着更为深刻的社会政治内容,多数是抒写家国之恨。而如《青玉案·元夕》那样的相思、爱情词,其实也是“别有怀抱”。
4.辛弃疾的农村题材词,多数是他退居江西农村后写的。他非常热爱农村优美如画的风光,恬静清闲的情趣。如《丑奴儿近·效李易安体》描绘了一幅农村暮雨初晴图:“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清平乐·村居》生动地描写了农家男女老少的劳动和情态,极富生活情趣。《西江月 ·夜行黄沙道中》更是脍炙人口之作:“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夜半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急见。”以轻松、欢快的笔触,勾画出月明星稀、蛙叫蝉鸣、稻花飘香的农村夏夜景色,表现词人对于丰收在望的喜悦心情。当然,由于社会地位的不同,辛弃疾和农民接触少,思想感情上有一定的距离,这类词还只是个人闲居生活的一些感受。但不容忽视的是,它们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词人的爱国思想感情和对南宋统治集团的不满。《鹧鸪天·代人赋》中既歌颂了充满生机的山村春色,又写出了“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这样寓意深刻的名句。
《稼轩长短句》在中国词的发展史上是巍峨博大的第一座高峰。辛弃疾是抗金的英雄,是时代的歌手。他以炽热的爱国热情,豪迈的英雄气概,唱出了时代的最强音。在词史上,他是最多产的作家,题材也最广泛,他以文为词,对词的题材作了最彻底的解放,这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在词章中塑造了多种生动的抒情形象,读辛词,站立在我们面前的是生气勃勃、英姿飒爽的高大的爱国志士的形象。《稼轩长短句》风格多姿,既有慷慨激昂的战歌,也有清丽淡雅的田园牧歌。有的苍凉沉郁,有的含蓄婉转。辛弃疾既继承了苏轼开创的豪放词风,彻底打破 “诗庄词媚”的藩篱,又在词的形式、格律、语言、艺术手法上大胆创新。在大量熔铸典故入词的同时,也时常采用白描的手法。尽管 《稼轩长短句》中也有庸俗的应酬之作,也有用典过多显得艰涩的作品,也有消极思想的流露,但从总的方面来看,《稼轩长短句》是中国词史上最辉煌的篇章,辛弃疾是词坛第一人。他的作品不仅影响了同时代的刘过、刘克庄、刘辰翁等,而且影响所及一直到元代元好问,清代陈维崧乃至近现代的一些词人。
历代词论家对稼轩词的成就,特别是对豪放词的开拓和发展,给予很高的评价。《四库全书提要》中指出: “弃疾词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概;于倚声家为变调,而异军突起,能于剪翠刻红之外,屹然别立一宗,迄今不废。”彭孙遹在《金粟词话》中说: “稼轩词,胸有万卷,笔无点尘,激昂排宕,不可一世。”多数评论认为稼轩词呈现出多姿的艺术风格。范开《稼轩词序》云: “其词之为体如张乐洞庭之野,无首无尾,不主故常;又如春云浮空,卷舒起灭,随所变态,无非可观。”刘克庄在 《后村诗话》中说: “公所作,大声镗鎝,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其秾丽绵密处,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王国维认为南宋词人中 “堪与北宋人颉颃者,唯一幼安耳。”而“幼安之佳处,在有性情,有境界; 即以气象论,亦有傍素波、干青云之概。”(《人间词话》)关于辛词中用典,楼思敬说: “稼轩驱使庄骚经史,无一点斧凿痕,笔力甚峭。” (《词林纪事》引)关于辛词对后世的影响,陈廷焯和冯煦有较为客观的分析。陈廷焯说: “辛稼轩,词中之龙也。气魄极雄大,意境却极沉郁。不善学之,流入叫嚣一派,论者遂集矢于稼轩,稼轩不受也。”( 《白雨斋词话》)冯煦说: “稼轩负高世之才,不可羁勒;能于唐宋诸大家之外,别树一帜,自兹以降,词家遂有门户主奴之见,而才气横轶者,群乐其豪纵而效之,乃至里俗俘嚣之子,亦靡不推波助澜,自托辛、刘,以屏蔽其陋,则非稼轩之咎,而不善学者之咎也。”(《宋六十一名家词选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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