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100块钱买到过爱 情

    

1

　　我认识一个姑娘，她叫璐璐。大街上有好多女孩都叫璐璐，她就是扔在大街上找不出来的姑娘。走路都比别人快半拍，经常是走着走着就把别人落一大截。
　　璐璐实习的时候喜欢了一个程序猿，下班了就跑到程序猿学校门口等他，程序猿见了她，问你是想我了吗。
　　璐璐没说想，也没说不想。站在那扭扭捏捏地笑，程序猿带着她去吃饭，热气腾腾的火锅，沸腾的水，像跟她的心脏共振似的。
　　她本来是去跟程序猿表白的，结果一紧张说不出口，坐在那里一口接一口地吃，脸涨得像个包子。
　　程序猿忍不住了，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呀？璐璐“扑哧”一声，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脸像蒸熟的包子裂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
　　“你都写在脸上了呀！”
　　璐璐被程序猿看得脸红了，又像一枚小包子回了笼，泛滥出更加明媚的光，荡漾又妩媚。
　　我认识的璐璐，是21岁的璐璐，一鼓作气又一往无前的璐璐，渴望付出又计较着什么时候往回抻的璐璐，每月的工资都算不对但心里也划拉着小算盘的璐璐。
　　而她的程序猿男友像大多数男朋友那样不可避免地出现bug，比如说忘记打电话发短信；比如说还不适应女生每月必循环一次的狂躁周期；比如说对自己的压力闭口不谈，自己缓慢消化，在璐璐看来就是不算共同承担。
　　璐璐觉得谈恋爱就是做任务，一步一步打怪，一个一个拿金币，金币能换什么，换两块钱，往面里加个鸡蛋！
　　后来璐璐发现一步一步总会走错，不是她错，就是他错。往往少了一步，就蹦起来把前前后后的路查一遍，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程序猿带着找女朋友的心思，操着应付妈妈的心。哪有什么心甘情愿，我给你十块钱，你去买5个鸡蛋，只要别再纠结打电话，发短信和不存在的女人。
　　程序猿的脸色像煮煳的面条，拧成一团。
　　璐璐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程序猿说：“我都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我又怎么能告诉你呢？”
　　璐璐不是不喜欢他，但就像拖着一个走路慢的人在一场钉子雨中前进，往前一步，就觉得千疮百孔。她蹦起来，她跺脚，他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走着。
　　她走得太快了，但是她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
　　他走得不算慢，但是他更清楚自己的目的和节奏。
　　他们在四号线分手，在十号线和好，然后在二号线分手，最后再在五号线重逢。
　　“两个人想走下去，光有爱是不够的。”
　　璐璐甩一甩手，在某个夜凉如水的路口。
　　既然不够爱，又何必等呢？

2

　　其实璐璐知道，程序猿心里是有过自己的。有一次他坐地铁来五道口找璐璐，带着她去吃了一碗牛肉面，坐在她对面，大口大口地把面汤喝完了。
　　然后又带着璐璐进了必胜客，说请她喝下午茶，但是又只点了一份，把那块小小的慕斯蛋糕推到了璐璐面前。
　　璐璐知道他当时资金在周转，借给朋友很多钱，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摩羯座的好与不好都在这种神秘的沉默里，既不需要你担心，又时不时让你觉得，你总是徘徊在他心门之外。
　　“幸亏今天同事还了我一百块钱，不然都没办法来找你了。”
　　聊天的时候，程序猿突然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璐璐吃了一惊，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把吃了半块的蛋糕推到了程序猿面前，他笑了笑，又推了回来。
　　回住处之前，程序猿给璐璐买了泡芙，是魏公村地鐵附近有名的网红店。璐璐喜欢吃泡芙，程序猿也喜欢，可是他还是把买到的泡芙都给了璐璐，抹茶味儿的，草莓味儿的，原味儿的。
　　璐璐一边拎着泡芙一边掉了眼泪，心里想的是，“嫁给他吧，这个即便身上只有100块也会来看你的少年。”
　　璐璐也用同样的方式喜欢过程序猿。像是真心总是默契地碰到真心，爱一个人，必然竭尽了赤诚与天真。
　　她带着给程序猿买的礼物来看他，那会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彼此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璐璐刚刚帮他交了60块的话费，盘算着会不会话费还没用完就分手了。
　　一起坐地铁各回各家的时候，程序猿还是把空位让给了璐璐，璐璐坐下来，揣着兜里送给他的礼物。
　　到了知春路那一站的时候，璐璐走到了门口，准备下车，把礼物袋子塞给了程序猿，一句话不说就下车了。
　　璐璐给程序猿准备了一个杯子，杯子是拥抱的姿势，因为她记得，程序猿的微信名字里有个“hug”，在杯子的下面，她偷偷藏了100块钱给程序猿。
　　这100块钱对于当时实习一个月只挣800块钱的璐璐来说，是心意，更是告白，她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程序猿：“可能我真的愿意跟你一起吃苦呢？”
　　她不知道程序猿有没有明白，后来她看《致青春》的时候，郑微对陈孝正说“或许我可以跟你一起吃苦”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时的男孩都志存高远，当时的女孩都灿若夏花。
　　我们都谈过一场性情中人的轰轰烈烈但漏洞百出的恋爱，尽管爱情因为失败而收场，但是我们在结局中，收获了对自我的认可。
　　哪怕是情执深重，哪怕是爱而不得，都曾经荡气回肠地存在过。
　　与金钱无关，因为我们爱的是眼里心里的那个人；又与金钱有关，哪怕是只剩下一百块钱，也会想着可以见对方一面。

3

　　璐璐就是我，可我已经不再是璐璐。璐璐经历的2014年，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时光。
　　她和程序猿相爱过，不解过，争吵过，但最终分开了。
　　璐璐在边界线上迷失了，然后又从迷失的路边找出了另一条路，她不敢确定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走到程序猿那里去的，还是走到自己那里去的路。
　　22岁的璐璐咋咋呼呼，一往无前，只问征期，不问归途，稀稀拉拉丢了不少人。
　　23岁的璐璐咋咋呼呼，磨磨唧唧，一步三回头，除了程序猿，也有几个人留在了身边。
　　她问自己，我是该磊落地大步走，还是谨慎地刺探敌情。
　　我告诉她：该磊落时磊落，该谨慎时谨慎，该出手就别错过，该拥抱就别克制，该告别就别放肆。
　　我终于听到了24岁的璐璐对自己说：自己种花自己开，自己开错自己败。已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换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