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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诗《娇女诗》

左思诗《娇女诗》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娇语若连琐,忿速乃明劃。 握笔利彤管, 篆刻未期益。 执书爱绨素, 诵习矜所获。 其姊字惠芳, 面目粲如画。 轻妆喜楼边, 临镜忘纺绩。举觯拟京兆,立的成复易。玩弄眉颊间,剧兼机杼役。从容好赵舞,延袖像飞翮。上下弦柱际,文史辄卷襞。顾眄屏风画,如见已指摘。丹青日尘暗,明义为隐赜。 驰鹜翔圆林, 果下皆生摘。 红葩缀紫蒂, 萍实骤抵掷。贪华风雨中,倐眒数百适。务蹑霜雪戏,重綦常累积。并心注肴馔,端坐理盘槅。翰墨戢函桉,相与数离逖。动为罏钲屈,屣履任之适。止为荼菽据,吹吁对鼎铄。 脂腻漫白袖, 烟薰染阿锡。 衣被皆重地, 难与沉水碧。任其孺子意,羞受长者责。瞥闻当与杖,掩泪俱向壁。

(据影印明翻宋陈玉父本《玉台新咏》)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这是《诗经·小雅·斯干》中的诗句,相传为西周宣王时作品。虽然相去已二三千年,但诗句中所表现的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观念,我们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女子打从呱呱堕地时起就遭到歧视,就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在这种病态的社会风气下,诗人左思却旗帜鲜明地写出了他的《娇女诗》,对他的两个小女儿充满爱意,并对她们的天真稚气、顽皮而又活泼可爱的种种情态作了精心的描绘,这是具有反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的普遍意义的。应该说: 在我国无比丰富的诗歌宝藏中,《娇女诗》是一颗稀有的明珠。

俗话说: “爱屋及乌。”在“女育无欣爱”的封建社会,以女孩子的活动为题材的诗自然也要受到冷遇。事实正是这样。比如最有权威的昭明太子《文选》,选录了左思的《三都赋》三篇、《咏史诗》八首、《招隐诗》二首、《杂诗》一首,现存所有左思的诗篇差不多全都选上了,惟独不选《娇女诗》。如果不是徐陵《玉台新咏》弥补了这一缺陷,很可能要失传。清代王士祯的《古诗选》和沈德潜的《古诗源》是两个最有影响的选本,也都没有选。《娇女诗》之逐渐为人们所赏识乃是“五四”以后,特别是解放以后的事情。一些文学史在谈论左思时都曾提到,虽语焉不详,或一笔带过,但都一致肯定为“好诗”。一些选本,如余冠英的《汉魏六朝诗选》、北大中文系编的《魏晋南北朝文学史参考资料》,以及最近出版的刘让言、林家英、陈志明的《中国古典诗歌选注》,都收录了这首诗,并都作了新的注释。由于为了适应内容的需要,《娇女诗》的作者在诗中用了不少俚语俗字,有的诗句也朴拙得近于晦涩。因此,在字句的准确理解上还值得我们进一步地探讨和商榷。

这是一首很新奇很别致的诗。全诗可分三段,第一段十六句写小娇女纨素,第二段也是十六句,写大娇女蕙芳,第三段二十四句则是大小合写,结构是很匀整的。

现在先谈第一段。开头六句,作者介绍了他的小女儿并给她作了一幅肖像画。汉以后,上层社会的女子多有名有字,“小字”则是小名、乳名。“鬓发”是复词偏义,实指头发。鬓在耳旁,并不覆额,说鬓发,是连类而及。此类在古典诗歌中多有,本篇即有其例,如下文的“霜雪”、“风雨”。这是允许的。“连璧”即联璧。句意是说两耳像一对美玉。“明朝”四句写纨素的学着打扮。“明朝”犹清晨,与唐以后概指明天、明日者不同。杜诗“明朝有封事”、“明朝牵世务”、“九日明朝是”等皆指明天。“黛眉”句,是说用黛(青黑色的颜料)画成的眉毛就像用帚扫地那样留下条条痕迹,一点不修整。古代妇女用胭脂涂抹或点注口唇,谓之“注口”,所以诗词中形容美女的口有“樱唇”、“一点樱桃”的说法。但也是由于年纪太小,力不从心,结果弄得满嘴通红,连两边口角 (吻)都红得一塌胡涂。古人以小儿为“黄口”,“黄吻”表明是小儿的口角。上边是两条粗黑的眉毛,下边是一张鲜红的小嘴,这副小脸蛋,你说好看不好看。谈到这里,我们自然会联想到杜甫在他的名篇《北征》中那段风趣的令人破涕为笑的穿插: “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移时施朱铅,狼藉画眉阔。……”这在杜甫虽是写实,但显然也受到这首诗的启发。“娇语”二句,写纨素平时与气恼时的不同语调。“连琐”犹连环, 形容语如贯珠, 娓娓动听。《说文》没有“劃”字,“明劃”疑是当时口语,和后来说的“泼辣”差不多。“握笔”四句,写纨素写字时和读书时的情况。“彤管”当即是红漆竹管的,表示是上品好笔。“利彤管”,也就是爱彤管,“利”字用得很新颖。但纨素占用这枝好笔,不过是觉得它美观好玩,并不想把字写好,即所谓“不期益”。“篆刻”是形容小孩写字不熟练,就像刻工用刀在石头上刻篆文似的一笔一笔硬斗。“执书爱绨素”,是和用纸写的书相比较而言的。纸的正式发明和使用,东汉才开始,到魏晋时不过一二百年,产量低,质量也差,远不如帛书的美观。《三国志·魏书·文帝纪》裴注引胡冲《吴历》载魏文帝曹丕“以素(帛)书所著《典论》及诗赋饷 (赠)孙权,又以纸写一通与张昭 (孙权之臣)”便是证明。纨素“执书爱绨素”正表明她也自有其审美观。更为有趣而又耐人玩味的是“诵习矜所获”这一句。这里的“诵”当指背诵,句意是说,纨素背得几句书,认得几个字,便洋洋得意地自矜起来。这使我想起鲁迅先生一九三六年在致母亲的一封信里的一段话: “他(指海婴)大约已认识了二百字,曾对男说,你如果字写不出来,只要问我就是! ”真是妙人妙事妙文。我想是可以用来帮助我们理解这句诗的内涵的。

诗的第二段写蕙芳。用“其姊”二字和第一段连贯,“其”即指纨素。写蕙芳外貌之美只一句,因为有的和纨素相同,故可从略。 一般字书没有“粲”字, 当是“粲”的俗体, 粲是美好的意思。蕙芳年龄较大,娇气虽同,娇的具体内容却不一样,一种女儿家特有的所谓“一生爱好是天然”的爱美心较强,同时也有一定的修饰能力,所以她肯在画眉上很下工夫,和妹妹的“黛眉类扫迹”不同,而是淡扫轻描,楼边向明,照镜时看得仔细,所以“喜楼边”。这里需要着重谈一谈的是“举觯拟京兆,立的成复易”两句。觯是酒器,跟下文所用汉京兆尹张敞为妻画眉的故事,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所以吴兆宜《玉台新咏注》根据“《正字通》引 《文选》云操觚进牍。或以觚为笔”的解释,认为“案上下文应作觚”,是有充分理由的。二字因形近而误,古书中多有。再则,“觚”虽然也是酒器,但它还有一个更为普遍的含义,就是指简牍。《急就篇》颜师古注: “觚者,学书之牍,或以记事,削木为之,盖简属也。孔子叹觚(见《论语》),即此之谓。其形或六面,或八面,皆可书。……今俗犹呼小儿学书简为木觚章,盖古之遗语也。”由“学书之牍”引伸而为书牍之笔,这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拟京兆”的“拟”,一般解释为横信,似欠确。我以为应是比拟的意思,和左思《咏史诗》“著论准《过秦》,作赋拟《子虚》”的“拟”用法正同。诗意是说,蕙芳拿起画眉的笔给自己画眉时,那股子认真劲简直可以和那位京兆尹给他夫人画眉相比拟。“立的成复易”的“的”,是指女子用朱丹点面的一种面饰,目的是为了使姿容显得更美,所以傅咸《镜赋》说“点双的以发姿”。傅咸是左思同时人,蕙芳所点的“的”,大概就是“双的”。这种“的”,要求点得圆,越圆越好。要把“双的”都点得很圆,这对一个小女孩说来是很不容易的,很费功夫,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只好点成又抹,抹了又再点。作者不说“点的”,而说“立的”,这个“立”字下得很精练。符合人物的特点。下文“剧兼机杼役”句,主要也是指这件事说的。关于这句,有不同理解。一说,“剧”是“玩弄”,“兼”是指蕙芳把学织布的活儿当作游戏; 另一说,“剧”是“剧烈”,“兼”是“倍”,是说蕙芳学着修饰面容的活动,比学织布还倍加紧张。结合上文,后一说于义为长。但“剧” 似可解为“烦剧”,指劳动量大。“机杼役”,这里只是虚拟,是陪衬,而非写实。如解作写实,在行文上也显得夹杂。蕙芳修饰好之后,不是去学织布,而是去学舞蹈,去学调弦弹琴和观赏屏风上的人物画,这就是下文所描写的了。古代赵国以舞蹈著名,“学步邯郸”的故事就发生在赵国的国都。说“赵舞”,表明是最优美的舞。“延袖”应是舞时展开两袖,故有似飞鸟的展翅。《晋书》本传说左思“少学鼓琴”,可见他也爱好音乐,故家中蓄有琴。“上下弦”就是调弦,弦松就得上紧,太紧又得放松。琴身相当长,所以把桌上的书籍卷叠在一边。东汉时,屏风上多画列传的故事(见于《东观汉记》),左芬(作者之妹),写有《班婕妤像赞》,说“形图丹青,名侔樊虞”。我猜想,蕙芳看的可能就是这幅屏风画,画的大概是“婕妤辞辇”的故事。这故事原来很有意义,但因日久尘暗,已辨认不清了,人物形象也很模糊,仿佛“如见”,但蕙芳已是不断指指点点批评起来了。这是写小孩的稚气,所谓“无知妄说”。

“驰骛翔园林”以下是第三段。这一段写纨素、蕙芳姊妹两人共同活动。其实是共同捣乱。她们一年四季都在玩耍。春夏之际,百花盛开,她们便任意攀折花木,生摘果实,并用果子打仗,还看谁打得快,所谓“骤抵掷”。有时她们为了贪折花枝,在风雨中一眨眼工夫就来回几百趟。(杜甫《秋雨叹》“老夫不出长蓬蒿,稚子无忧走风雨”,写的也正是这种情况。)“倐眒”即倐忽,快的意思。到了冬天呢,她们便在雪地游戏,用一道道带子把鞋子绑得紧紧的。她们姊妹俩有时安坐下来看似一心帮着料理食品,其实也是当作玩耍。笔墨都闲放在书桌上,她们离得远远的。“离逖”一词, 早见于《左传》“岂敢离逖”, 《急就篇》有“腨踝跟踵相近聚”之文,颜师古注云: “相近聚者,腨踝及跟踵不离逖也。”可见“离逖”这个词,唐人还在使用,当是古时口语,我们现在觉得有点怪。“动为罏钲屈”以下,是写她们离书桌的原因。丁福保《全晋诗》说: “罏钲屈三字,未详。”意思是说这三字不好理解。其实并不难解。作者这首诗是他移居洛阳时写的。洛阳是当时的首都,一天到晚,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凡是婚丧嫁娶,或达官出行,总少不了吹吹打打,“钲”是铙一类的乐器,“罏”大概也是一种金属乐器,“动为罏钲屈”就是说姊妹二人动不动就为大街上的锣鼓声所屈服,禁不起引诱,于是离开书桌拖着鞋子就往外跑。“罏”,一作“鑪”,余冠英先生说“罏”,缶也,古人用作乐器,还说: “屈,疑出字之误。这句似说儿童听到门外有钲、缶的声音而奔出,钲、缶当是卖小食者所敲。”一般均从此说。我觉得还值得商榷。缶是秦地所用的乐器,他处很少用,卖小食者一般也不敲缶。再说,纨素、蕙芳都还小,要买小吃,得向父母要钱,行动不自由,不能要出去便出去。只有当她们无所求于父母时,才能一听见罏钲声便可以拔腿就跑,并拖着鞋一路看热闹。在洛阳,像古诗中所描写的“观者盈路旁”的情况,是常有的。“止为茶菽据, 吹嘘对鼎铄”二句, 写二人在家时双手按地对着正在烹茶的鼎铄吹火, 其实是帮倒忙。“据”字, 应从《礼记·玉藻》孔颖达疏“据,按也”的解释。鼎是类似三足的锅,俯身以手按地,才能吹火,也正因为是以手按地,所以下文有“脂腻漫白袖,烟熏染阿锡”的描写。 《说文》没有“铄”字。 《康熙字典》“铄”字下,引的最早材料就是左思这句诗。大概也是俗写,它和“鬲”或“镉”同声。一身衣服,五颜六色,分不清哪是底子,所以“皆重地”。“任其”二句,是说她们总是那样任性,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大人还不能说。这两句写娇女的心理,总结性地点明了为什么会出现上述种种情况的原因。“瞥闻当与杖,掩泪俱向壁”,这一结尾,很陡峭,很斩截,戛然而止,却又余音缭绕,似严厉而实风趣,并没有损害纨素、蕙芳的娇女形象。“瞥闻”即忽闻,暗示出纨素和惠芳一直是“任其孺子意”,从没挨过打,但这次却出乎意外地说要挨打了,所以还没有打,便先自掉泪了,掉泪还怕人看见,因而又用手捂着,并索性背过脸儿去对着墙壁站着,也不肯向父母讨一声饶。为何如此?曰: “羞受长者责”也。不如此,那还是什么“娇女”?也不成其为《娇女诗》 了。这个结尾,确是很别致。唐代卢仝也写过几首有关小儿的诗,其《寄男抱孙》一诗,告诫抱孙当他不在家时要带领好小弟弟 (添丁),否则,“他日吾归来,家人若弹纠,一百放一下,打汝九十九”。结得也很斩截、诙谐,分别是从《娇女诗》学到的。

以上,我就《娇女诗》的文句作了一些解释和串讲。从其中,我们可以提出它的一些艺术特点。首先是结构严整,安排合理。娇女有二,先写谁,就得费斟酌。这里,由小而大,由分而合,循序渐进, 层次井然。 只如合写姊妹二人玩耍时, 特将“吹嘘对鼎铄”一事放在攀折花枝、生摘果实和随便逛大街诸事之后,就是有意经营的。因为这件事最叫大人恼火,衣服脏得不止是难洗难看,简直得重新做,所以非狠狠教训她们一下不可。这样,接入下文“当与杖”,就显得更自然。其次,语言朴质,不避俚俗。如“黛眉类扫迹”、“黄吻澜漫赤”之类。“诵习矜所获”的“矜”字,“立的成复易”的“立”字,虽极精练,却不显得尖新纤巧。作者有的地方还故意用些看来很生僻的俗体字,这也是为了有助于加强作品的诙谐气氛。最主要的是,是诗人能抓住人物生理和心理方面的特征进行刻画。纨素自纨素,蕙芳自蕙芳,既有其共同性,又各有其特殊性。明人谭元春评此诗说: “字字是女,字字是娇女,尽情尽理尽态。”钟惺也说: “通篇描写娇痴游戏处不必言,如握笔、执书、纺绩、机杼、文史、丹青、盘槅等事,都是成人正经事务,错综穿插,却妙在不安详,不老成,不的确,不闲整,字字是娇女,不是成人。而女儿一段聪明,父母一段矜惜,笔端言外,可见可思。”(俱见《古诗归》)这评论是有见地的。此外,通过这首诗,我们也进一步了解到观察生活的重要性。父母之与小儿女,日日相处,时刻在目,可谓熟矣,然如不用心观察,还是写不到点子上的。比如为什么知道纨素诵习是“矜”所获,蕙芳的梳妆是“喜”楼边?平日若不留心观察,就写不出来。

作为我国诗歌上的一颗明珠,《娇女诗》的光芒是掩不住的。它必然要引起诗人们的注目,并发生影响。它以一种完全新的题材——儿童的题材,一种新的野而多趣的语言风格,并以一种新的反重男轻女的姿态出现在诗歌史上。从此以后,诗人们写小儿女的诗篇或诗句才逐渐多起来了。如果说有什么发展,那就是由娇女扩大到娇儿,由专写儿女到结合诗人自身。这类作品,无形中还形成了一个以幽默诙谐、令人忍俊不禁为基调的传统写法。第一个学习《娇女诗》而得其神似的,是陶渊明。他的《责子诗》,写的虽是男孩,而且年纪都比较大,但还是写得很有趣。唐人对《娇女诗》特别感兴趣。李白是很洒脱的,不那么儿女情长,但在他的诗中我们仍然可以不时地看到他描写小儿女们的形象。如“出门妻子强牵衣,问我西行几日归?”(《别内赴征》)“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南陵别儿童入京》)而《寄东鲁二稚子》一诗,写得就更具体,如下面这些诗句: “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小儿名伯禽,与姊亦齐肩。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所受《娇女诗》的影响尤为明显。杜诗中有关娇儿痴女的描写就更多,前边已提到的《北征》诗中的那一段写得最出色。儿女们的天真,真能使人化苦为乐,转忧为喜,无怪诗人说: “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诗人总是天真的,杜甫似乎更天真些。在《百忧集行》里,他不仅描写了小儿子宗武的“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那种叫做父亲的下不来台的形象,而且毫不以为嫌地摆出了自己少年时的顽皮行径:“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说“能千回”,自然是说大话,但以爬树当玩耍却是真的。这孩子气和蕙芳她们的“贪花风雨中,倐眒数百适”不是一样吗?然而我们对此,只觉得诗人显得更加可爱。在左思《娇女诗》的影响下,白居易、杜甫诸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写到他们的小儿小女,但最著名的是李商稳的《骄儿诗》,从命题就可以看出它的来源。但我以为这是一首失败的拟作。末段用了十八句借题发挥,并用“当为万户侯,勿守一经帙”这么两句作结,与其说是《骄儿诗》,不如说是“教儿”、“责儿”诗。明胡震亨说“结处延缠不已,反不如玉川 (卢仝)《寄抱孙篇》(见前引) 以一两语谑送为斩截耳”。这评论是对的,尤其是诗的开头几句令人反感,如云: “衮师我骄儿,美秀乃无匹。文葆未周晬,固已知六七。四岁知姓名,眼不视梨栗。”为了捧自家的骄儿,却不惜贬低陶渊明的儿子,翻用陶诗,意本在取胜,实际是弄巧反拙,点金成铁。但在骄儿的描绘上尚能注意到语言的诙谐性。李商隐后,路德延有《小儿诗》,因为是用的五言排律体,但求对仗工整,平仄协调,连一点谐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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