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歌行

        

[宋]陈师道

        春风永巷闭娉婷,长使青楼误得名。不惜卷帘通一顾,怕君着眼未分明。
        《放歌行》,亦称《孤儿行》,属《乐府诗集·相和歌辞·瑟调曲》。古人多用以抒写孤儿不为兄嫂所容的苦难,或言朝廷方盛,君上好才,当为君用。而陈师道这首诗虽借用乐府旧题,但是,无论在形式或内容上,都有创新。原诗二首,此选其一。
        全诗只四句,二十八字。在形式上借乐府旧题而写绝句,且全用比体;在内容上,亦舍弃原有的泣诉兄嫂和称颂君王,而改为讽谏君王,希望他们明辨贤愚,选贤任能。
        首句之“春风”,比喻君王,为全诗的诗眼。语出汉刘向《说苑·贵德》: “吾不能以春风风人,以夏雨雨人,吾穷矣。”这里借用的意思是说,君王如不能像春风、夏雨给人们带来德泽,其政治一定陷入穷困。然而,他们常常象春风一样被深巷阻隔,使姿态娉婷的良家美女封闭起来,终生不被其泽,不扬其名。诗的第二句“长使青楼误得名”,与首句在意思上相反。“青楼”,在唐宋为妓院的雅称,诗中借指妓女。由于“青楼”多当迎衢大道,其中的妓女又多喜卖弄风骚,自然能够领略“春风”的情意,深得“春风”的吹拂,而错误地赢得美好的名声。正是由于这种不正常的状况,所以诗人在三、四两句中,向“春风”献计献策,以期加以改变。 “不惜卷帘通一顾”,意谓障碍并不难除,只须“不惜卷帘”之力,就能除通遮蔽一顾的视线,分清良莠、辨明贤愚。但是,诗人又觉“卷帘一顾”之策虽良,犹恐难治“春风”的痼疾,因此,又进一步提出: “怕君着眼未分明”。其中一个“怕”字,内涵丰富,而“君”字,又语意双关。一则“怕君”眼睛不亮,重蹈“永巷闭娉婷”,而“长使青楼误得名”;一则是叹自身一生未遇明君,未得建立多年盼望的功名。因此,这一语意双关的丰富内涵,就在作者的《放歌行》其二中表露出来: “当年不嫁惜娉婷,挂由施朱作后生。说与旁人须早计,随意梳洗莫倾城。”其无限伤感之情,追悔才高见妒之意,与“其一”之咏叹,可谓相得益彰。总之,陈师道的《放歌行》全用比体,其象外之象,弦外之音,全都含蓄其中,给读者以朦胧而不晦涩的艺术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