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篇

        

[唐]崔颢

        少年负胆气,好勇复知机。仗剑出门去,孤城逢合围。杀人辽水上,走马渔阳归。错落金锁甲,蒙茸貂鼠,衣。还家且行猎,弓箭速如飞。地迥鹰犬疾,草深狐兔肥。腰间带两绶,转眄生光辉。顾谓今日战,何如随建威?
        《游侠篇》为乐府旧题,属《杂曲歌辞》。本篇通过游侠少年从戎报国、孤城解围及功成身退、行猎游乐的描述,赞颂了少年壮士的豪爽风流和忠贞爱国的英雄气概。
        全诗共十六句,前八句写从军报国。首句入题,一个“负”字则点出少年胆大气盛、无所畏惧、虎气生生的禀赋和性格。次句写少年不但艺高勇武,而且熟谙兵机。这两句概括力很强,揭示少年胆、勇、谋兼具,为下文作了坚实的铺垫。“仗剑”二句看似平淡却别有深意。游侠的仗剑出门,意在游乐,本是漫无目的。然而,正是刚出门不远,恰遇一场激烈的攻守战。而且我方孤军守城,后援不继,敌军则四面合围,气焰嚣张,形势岌岌可危。值此国难当头,少年将如何一显身手呢?诗人却惜墨如金,只用“杀人辽水上”一句轻轻带过。这一句措词从容悠然,与下句“走马渔阳归”以冲淡的笔调抒写出战斗的轻松结束和胜利者的豪迈气派。战事刚一结束,少年便走马还乡,益见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性格。诗人于此不写少年如何冲锋陷阵,也不告诉你怎样退敌解围,而是故设悬念,引而不发,启发人们的联想和想象,更能收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 “错落金锁甲,蒙茸貂鼠衣。”是前两句的补笔。“错落”,指参差斑驳状。“蒙茸”,言蓬松轻柔貌。这两句着力描绘少年服饰的华美,以寓其战功卓著。试想,金甲轻裘,宝马年少;平时游乐,战时从戎:不受封赏,拒享奉禄。该是何等的豪爽,多么风流!
        诗的后八句主要写少年游猎。“还家”二句意在突出少年的狩猎逸兴和娴熟的箭法。 “速如飞”三字足见少年膂力之强,与前面的“好勇”暗相吻合。 “地迥”两句则通过对环境、猎具和猎狗的具体描绘,进一步烘托出浓重的狩猎气氛。“地迥”、 “草深”四字简洁形象,颇有画意。读者可以看到在那广阔的原野上,荒草茂密,肥壮的狐兔时而出没其间。出猎者策马弯弓,牵黄擎苍,雄姿英发。一当发见猎物,鹰犬疾出,如离弦之箭,健儿快马一齐席卷而下。这场面一何壮观!接下去写罢猎还归。“腰间带两绶,转眄生光辉。”二句以白描的笔法勾画出少年的佩物和神态。 “绶”是古代系印玺的丝带,常用来指代官阶。“两绶”,言其官高勋重。“转眄”,斜视貌。言其目光神采咄咄逼人。诗人正象一个高明的画家,瞄准最能表现人物身份和精神风采的绶带和眼神一笔勾勒出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顾谓今日战,何如随建威?” “建威”,指将军称号。东汉光武帝刘秀曾以耿弇为建威将军。三国时,东吴名将周瑜曾为建威中郎将。这两句以反问收结,嘎然而止,语调既强烈且洒脱,真切地表达出主人公那雄风不减、意态洋洋的喜悦心情。诗篇至此,一个得意纵志,矜功自负,英武豪爽的游侠形象便跃然纸上了。
        崔颢一生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并曾亲至辽水, 目睹边情。故“晚节忽变常体,风骨凛然,一窥塞垣,说尽戎旅”。 (《河岳英灵集》)观此诗,其意境雄浑,笔力矫健,格调朴重自然,亦可见诗人晚节风骨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