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竿

        

[唐]沈佺期

        朝日敛红烟,垂竿向绿川。人疑天上坐。鱼似镜中悬。避楫时惊透,猜钩每误牵。湍危不理辖,潭静欲留船。钓玉君徒尚,征金我未贤。为看芳饵下,贪得会无全。
        《钓竿》为乐府旧题,属《鼓吹曲辞》,本篇是沈佺期以乐府旧题写的五言排律。诗作通过歌咏泛舟垂钓的悠然闲适,反衬仕途的黑暗险恶,流露了急流勇退、归隐田园的思想。
        “朝日敛红烟,垂竿向绿川。人疑天上坐,鱼似镜中悬”。诗一开始就把读者引入一个优美的境界:红彤彤的阳光照耀在碧绿的河川上,清晨,河面上的水气升腾、弥漫,迷迷濛濛的水气在阳光照射下,象红色的云雾笼罩在清冷的河面上。云雾之中,一叶扁舟在水上游荡;船上端坐一位隐者,悠然垂钓。霞光紫气,云雾濛濛,置身船中,随舟游荡,恍惚惚如坐天上,遨游云间;碧水冷冷,清彻见底,鱼戏水中,摇头摆尾,悠悠然如悬镜中,清晰可见。多么静谧、悠闲的临舟垂钓图!这里舒适、恬淡,没有尘世的送往迎来,车马喧嚣,没有官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真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从而勾起了读者淡薄尘世,向往田园的情思,为下面抒写人世的艰难,官场的险恶做了有力的铺垫。
        “避楫时惊透,猜钩每误牵”两句,从钓者眼中写鱼,饶有风趣:它们虽然在水中梭巡穿行,警惕地躲过船浆,对垂钓者的鱼钩端详、猜疑,唯恐上当,但终抵不住鱼饵的诱惑,往往中计上钩。闲闲两笔,似写鱼,实写人:鱼为食死,人亦为财亡啊!诗人由鱼死于贪食鱼饵悟到人皆累于功名利禄,这就很自然地由写景过渡到抒情,由歌咏隐逸的闲适转为慨叹仕途的艰险。
        “湍危不理辖,潭静欲留船。钓玉君徒尚,征金我未贤。为看芳饵下,贪得会无全。”六句是这首诗的旨意所在。攘攘人世有如汹汹湍流,难以治理和驾驭;而退隐山林,泛舟垂钓,却象在静静的潭水中行船,安全自在!诗中的“钓玉”、“征金”、 “芳饵”都指的是世间的功名利禄,金钱地位。诗人劝说世人,不要沽名钓誉,那是徒劳无益的,对高官厚禄, 自己虽心羡之,却无力企及。看不到那些鱼儿,为了贪食而丧生?人间那些居官恋栈之辈,追名逐利之徒,到头来不是和上钩的鱼一样,弄得身败名裂吗?
        沈佺期是初唐宫廷诗人,诗多应制之作。后来因贪污与谄附张易之被流放驩州,才写了些对境遇不满的诗篇。从诗中表达的思想情调看,似为流放后所作。诗中“征金我未贤”虽非全是谦词,但亦是由衷之言,但全诗律体谨严,语言精密,在沈诗中确为难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