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雷

        我国有些地方兴祭雷,就是每年第一声春雷响的那天,就开始祭。十二日一祭,直到稻秧叶翻呈鸡毛状以后,才停祭。每逢祭雷的日子,不能犁田种地,只能闲耍。
        原先雷公是怕人的,后来怎么人又敬起雷公来了呢?说来还有一段故事哩。
        雷公和人的祖先戈耶,还有龙、虎等都是蝴蝶妈妈生出的十二个蛋孵出来的。雷是大哥,戈耶是满崽。可是聪明的戈耶硬是想法子逼得雷公上了天,整得龙王下了大海,整得虎呀兔呀都钻进了深山老林,他自己就主宰了大地。
        雷公想劈死戈耶,一斧头从戈耶的房顶劈下来,谁知房顶早被戈耶抹上了一层稀泥,戈耶没被劈着,雷公却滑落在地,被戈耶一叉叉住,关在铁仓里,搓了三年草索。三年后,雷公终于逃回天上。他越想越寒心,一下打开天河水闸,放水把大地淹没了七七四十九天。戈耶为了再次教训雷公,就带上一筒蜜蜂、一筒地蜂、一筒马蜂,顺着马桑树爬到天上。雷公赶紧将铁门关死。这一着,戈耶早就算到了!他把蜜蜂筒打开,让蜜蜂从门缝钻进去蜇雷公,雷公没感觉痛,还得意地说:“这几天我的脑壳痒,正愁没有银子去请人抓痒呢!”戈耶没吭声,又把地蜂筒打开,让地蜂进去蜇雷公,这下雷公晓得痛了,左一掌右一掌地拍打着。戈耶还是没吭气,又把马蜂放去蜇雷公,蜇得雷公抱起脑壳遍地打滚。这下,戈耶晃着两个空筒子说:“还痒不痒?这里还有两筒呢!”雷公扑爬着跑来开门,向戈耶百般求饶,戈耶才收了蜂子。
        戈耶在雷公家,要吃这,要吃那,吃饱了就睡,睡醒就要吃。雷公心头不安逸,但脸上还得做出笑容来。戈耶觉得还没把雷公整够,经常找麻烦。有一回,雷公爷崽去解木板,他在家将鸡屎抹在酸菜坛子上,将米汤抹在雷公的衣服上。等雷公爷崽一进家,戈耶就骂道:“你爷崽动不动就劈下方的生灵,看看你家又是怎么样!鸡跑到酸坛上屙屎;儿媳妇的奶汁裹在公公的衣服上。”雷公气得跺脚捶胸,又奈何不得戈耶。又一回,戈耶到雷公爷崽的打铁棚去玩,恰好他爷崽去吃晌午去了,戈耶就把风箱里的鸡毛扯掉。等雷公爷崽来打铁,怎么拉风箱也不起风。戈耶还在一旁说笑话:“它没得晌午吃,怎么有气吹风嘛!”雷公晓得是戈耶整的板眼,可又不晓得他是怎么整的。
        年长日久,雷公怕死了戈耶,想方设法劝他回到大地上去。劝来劝去,劝来劝去,戈耶也觉得该回大地了,才回答雷公说:“下去可以,我怎么说你就得怎么办。”
        雷公立即说:“要得!”
        戈耶接着说:“你再不能乱劈下方的生灵,只劈那些作恶多端的;每年开春前就得将世间的草木喊醒……”戈耶还没说完,雷公赶忙插嘴说:“这好办!”
        戈耶吼雷公:“别插嘴,我还没把话说完!”
        雷公乖乖地低着头,小心地说:“你说吧,都听你的。”
        戈耶说:“你放水把我的大地冲得坑坑洼洼的,你得先把大地整平了,我才下去。”
        这回雷公被难倒了。他想了一晚上,才想出个办法来。第二天天没亮,它就把雾放下去,整得大地雾茫茫的,从天上看下去,就像平洋洋的一片。这回戈耶上了当,便顺着马桑树下来了。戈耶来到大地一看,才晓得上了雷公的当。他想再上天教训雷公,雷公却早已把马桑树一脚踩得离地三尺高了。戈耶无路上天,只得打整犁耙,耕耘起大地来。大地大无边,戈耶从早到晚犁,从春到冬犁,实在太累了,就躺在田坎边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个冬天。开春了,雷公喊第一声,戈耶没有醒。雷公又喊第二声、第三声,戈耶还是没醒。雷公真急了:这样睡,到哪年才犁平大地呀?他派蜈蚣虫下来把戈耶蜇醒,没想到蜈蚣虫竟蜇在戈耶的要害处,戈耶就被蜇死了。气得雷公到处去追劈蜈蚣虫。现在我们南方这些沟沟壑壑、坡坡岭岭,就是戈耶当初犁了还没有来得及耙的遗迹。
        戈耶死时传下这样的话:“每年雷公吼起第一声时,大家都起来准备犁耙做活路!”后来就兴起了“祭雷”。每年第一声春雷响,无论白天夜晚,全寨人都起来,有枪的鸣枪,有炮火的放炮火,啥也没有的就敲簸箕。让雷公知道听到他的招呼了。要不,雷公天天打雷下雨,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