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台书的传说

        从前,在河北省昌黎滦县乐亭一带,民间沿习着这样一种风俗:富裕人家,每逢遇到孩儿生日、满月,为老人做寿等红白喜事,为了红火热闹,排场阔气,常常要请对台书、唱对台影。
        一次,滦县岭上一家财主,为给老太爷庆六十六大寿,专从乐亭、滦南请了两台书。一台就是乐亭大鼓铁板击节创始人温荣(艺名温铁板)的名门大弟子齐祯。另一台是乐亭大鼓名艺人靳文然的描红师父戚永武。戚永武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压三祯”。意思是他说乐亭大鼓,要压倒当时在乐亭大鼓界的名流齐祯、张祯和徐祯。
        “压三祯”在岭上要和齐祯说对台书,一时轰动了全滦县。人们都想开开眼,亲耳听听滦、乐名流的乐亭大鼓以饱耳福。
        庆寿那天,财主家门口彩棚高搭,灯火通明,两台好书相距不远,分东西侧摆开书场。齐祯在上台之前,临阵不慌,认为自己是“温铁板”的大弟子,唱得好,艺高人胆大,真是有着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两台书开场了。说书人各自都拿出自己的拿手书,使出了看家的本领。时间过了不长,串场听书的观众听说“压三祯”果然名不虚传,不但说得好,鼓板好,还能打着木板唱京剧西皮、二簧腔。“走哇!看看去!”坐在齐祯场上的观众一经鼓动,急匆匆赶到庄西头去听“压三祯”的皮、簧去了。齐祯的书场上,当时所剩观众寥寥无几了。齐祯在乐亭一带也一向被观众捧上天,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寒碜,窝过这样的火?把个齐祯真给气坏了。当时东家正在场,看到这种情景就劝他:“齐先生别上火,咱当地人耳音不熟悉,明天上场就会好的。”
        齐祯想了想,惨淡地笑了笑说:“好吧。明天见!”
        齐祯说完连过夜饭也没吃,向东家借了头毛驴,骑上连夜赶回了乐亭县的宁庄村。他找到了二师弟王恩洪,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诉说一遍。说完还气轰轰地说道:“论说咱的书没说的,连东家都承认。还专场去听咱哥们的书,就是咱们的《回杯记》是文书,人家唱的《施公案》是武书,架子上功夫硬,加上能使木板唱京剧。嘿嘿,听书的多数不识货,让他把人都逗弄去了。我看非你去不行,不然咱们乐亭的大鼓就栽了!”
        王恩洪是温荣的二徒弟,书说得挺好,满词满赞,尤其唱得好。《王二姐思夫》是他的拿手活计,演唱起来真像活的一般。美中不足,就是云遮月的嗓子,因此在乐亭名声不如齐祯。
        王恩洪听完师兄的话,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他操着云遮月的嗓子说:“师兄,你都不中,我就中啊?”
        齐祯满有把握地说:“你中,你的书和他们的一样,你的书满词,满赞,你的段儿比我们的强,你有武功底,相上,架子上比他们强得多,就是嗓子差点儿。可那边的观众又不吃那套,到时候你就和他同样说大书《包公案》,唱你的《王二姐思夫》,我看准中。”
        王恩洪听后点点头说:“你说中咱就去呗!”
        师兄、师弟二人次日凌晨起身,骑上毛驴直奔了滦县岭上。到了岭上,东家听说齐祯回乐亭连夜搬兵,来人一定身手不凡。把齐、王二位先生请到客厅待茶。几句客套话过后,东家一听王先生这副嗓就凉了半截儿。
        又是日落黄昏时刻到了。为东家请齐祯来说书的人都为齐、王二位先生捏把汗儿。他们一听庄西头“压三祯”的鼓板一响就坐不住炕了。来人送信说:“齐先生,人家上场了,咱们走吧。不然,人都到了西头的时候咱们就晚了。”
        齐祯看了看师弟,没有说话。但王恩洪一见就知道师兄是着急了。他慢吞吞地对来人说:“不用忙。”
        时候不大,送信人一连来了两三趟,直到“压三祯”的开场段都快唱完了,王先生才说:“走吧,到时候了。”王恩洪等人来到场上支好鼓,调好弦,“压三祯”的开场段正好说完。王恩洪一通鼓板敲过,村西头听书的一听鼓板,都把耳朵仄愣起来了。人们议论说:“哎,不对呀,这鼓板不是齐先生了。”有人报信说:“人家齐先生搬兵来了。”“啊,快看看去呀。”人们说着陆陆续续都往村东头奔来。
        王恩洪的鼓板是没说的,鼓搓他打得是花板,轻重疾缓伴奏得当。只一场鼓就把观众震住了。可是当王先生起板行腔张嘴一唱,刚一亮嗓,听书的有人起场要走。惟独平日几个老资格听书的,是纹丝未动,别人招呼他们,他们却说:“慌啥?”当王恩洪的《王二姐思夫》说到扑蝶,王先生的表演功夫露出来了。他把王二姐表演得活灵活现。老人们连声叫好:“好哇!这才是正路玩艺。”场上听众轰动了,叫好声整场不断。
        庄西头听“压三祯”说书的人都坐不住了,大书《包公案》说得还不到半回,听众绝大多数都来听王恩洪说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