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荒

        

叶 适

        锄荒培薄寺东隈，一种风光百样栽。
        谁妒眼中无俗物，前花开遍后花开。

        此篇选自《叶适集》第一册《水心文集》卷之八。
        叶适自朝廷解除其建康知府之职后,一直居家赋闲长达十五、六年之久。这首诗就是这个期间写成的。
        锄荒,即,锄垦荒地。此指垦植草地花圃。这是一首描写田园生活的诗,语言素朴,但不乏深意,值得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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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分句讲释——
        　　 锄荒培薄寺东隈,
        多年居家赋闲的作者,虽已属暮年,但壮心不已,还要在园艺上“干一番事业”。于是,他就在僧寺的东边转弯处垦了一片生荒,成为栽花莳草的园地。隈,山水之弯曲处,称为“隈”。他还时时进行除草、浇灌、施肥和培土,忙个不迭。培薄,将植株边的薄土加厚。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勤恳费心呢?诗之第二句作了解答:
        　　 一种风光百样栽。
        原来主人在这里要种植出千百样“风光”来。风光,此总指璀璨绚丽的花朵。他认为种花栽草,虽然是一般农事,但讲究起来很有学问。同样的花草,可以种出千百种不同来。诗中虽未指明何种花草,我想是可信的。君不见,不是有许许多多“菊圃”和“牡丹园”的那种万紫千红的“风光”吗?那正是此句诗的最好注脚。
        　　 谁妒眼中无俗物,
        这句很重要,是全诗诗意的转折与提升。无俗物,即指没有尘俗杂物。上边那些设想、那些劳作和那些经营都是为了这个“眼中无俗物”五个字。园中那些荆棘杂草已除尽,乱石硗薄均不在,总之,尘俗杂乱之物统统一扫而光。现在已是:草木萋萋一片,奇葩异卉争妍,明媚风光诱人,有谁见了不喜不爱啊! 如果有人对此心生嫉忌,红了眼睛那也不足为怪,因爱而妒,不是常有的事吗?更引人的景象还在后边呢? 于是,诗歌进入最后一句——
        　　 前花开遍后花开。
        这是说,此园乃是一个热闹的“百花园”,而不是那种“一枝独秀”的孤景寒园。你看,此花开过那花开,上茬未歇下茬早上来,园中众花轮番盛放,花潮一个接着一个,不断涌现,不断出新,引来大家爱悦,也引来若干“嫉妒”! 这里,恕我借刘禹锡的话一用,真是“花开时节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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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乍看,似乎告诉人们的是描写了一位老者怎样垦荒种植,过着“乐田园、庆自在”的悠闲生活。其实,诗人当然不会仅止于文面上的意思。那么,它还有什么更深的含义与寄兴呢?
        如果细味诗中字里行间所蕴藏的诗情、诗义,我们就会明白,它的题旨在于:尚高雅,鄙流俗。在诗人眼里,尘世间的俗物、俗人、俗气、俗行等等流俗甚多,如果以“高雅”为标尺,这些“流俗”,均属摒弃、扫除之列。比如:荆棘杂草,固为俗物,而坐享其成,则是俗人;趋炎附势,当云俗气,仰人鼻息,也是俗行;见好即妒是一种鄙俗,而孤芳自赏,亦非真正高雅。
        有人认为,它可能还有别的寄兴。那只能借助“知人论世”之法求之。当不可遽为无据乱行猜度。按叶适此诗此人而论,似有几条“蛛丝”可供循迹追寻。比如:诗中的“百样风光”、“锄荒培薄”等;诗外的如诗人享年逾稀,平生于国于民,干过若干大事、善事与美事;同时,他身兼数“家”,既是进步政治家,又是睿智思想家,还是一位诗文兼善的文学家。因此,赋诗寄兴,借诗言志,乃是完全可能的,也是十分正常的,只是具体落实何事何人,则须持之以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