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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古

五言,《诗》三百五篇中间有之。逮汉魏苏、李、曹、刘 之作,号为“选体”。及沈休文出,以浮声切响作古,自谓灵均 以来, 未睹斯, 一唱百和, 渐有唐风。 唐初如陈子昂 《戚 寓》,平挹《骚》《选》,非开元、天宝以后作者所及。李大家 数姑置勿论,五言如孟浩然、刘长卿、韦苏州、柳子厚,皆高 简要妙; 虽郊、岛才思拘狭,或安一字而断数髭,或先得上句 经岁始足下句,其用心之苦如此,未可以唐风少之。(刘 克庄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八《林子㬎序》)

五言之兴,源于汉,注于魏,汪洋乎两晋,混浊乎梁陈, 大雅之音,几于不振。唐氏勃兴,文运丕溢。太宗皇帝,龙凤 之姿,天文秀发,延览英贤,首倡斯道,其《幸庆善宫》等 作,时已被之管弦,明良满庭,赓歌赞治。若夫世南属和,匡 君以正; 魏徵终篇,约君以礼。辞之忠厚,岂曰文为? 及乎永 徽以还,“四杰”并秀于前,“四友”齐名于后,刘氏庭芝古调,上 官仪新体,虽未遏其微波,亦稍变乎流靡。……神龙以还,品 格渐高,颇通远调。前论沈、宋比肩,后称燕、许手笔,又如 薛少保之 《郊陕篇》、张曲江《咸遇》等作,雅正冲澹,体合 风骚,骎骎乎盛唐矣。……曰正始,使学者本始知来,溯真源 而游汗漫矣。(高棅《唐诗品汇·五言古诗叙目》)

唐兴,文章承陈隋之弊。子昂始变雅正,敻然独立,超迈 时髦。初为 《感遇》诗,王适见之曰:“是必为海内文宗。”噫! 公之高才倜傥,乐交好施,学不为儒,务求真适,文不按古, 佇兴而成。观其音响冲和,词旨幽邃,浑浑然有平大之意,若 公输氏当巧而不用者也。故能掩王、卢之靡韵,抑沈、宋之新 声,继往开来,中流砥柱,上遏贞观之微波,下决开元之正 派。呜呼,盛哉! (同上)

诗至开元、天宝间,神秀、声律粲然大备。李翰林天才纵 逸,轶荡人群,上薄曹、刘,下凌沈、鲍,其乐府古调若使储 光羲、王昌龄失步,高适、岑参绝倒,况其下乎? 朱子尝谓: 太白诗如无法度,乃从容于法度之中,盖圣于诗者。其《古 风》两卷,皆自陈子昂 《感遇》中来,且太白去子昂未远,其 高怀慕尚也如此。今揭二公为正宗,……使学者入门立志,取 正于斯,庶无他歧之惑矣。(同上)

元微之曰:“予读诗至子美,而知古人之才有所总萃焉。唐 兴,学官大振,历世之文,能者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炼 精切,稳顺声势,谓为律诗。由是而后,文体之变极焉。然 而,好古者遗近,务华者去实,效齐梁则不逮于魏晋,工乐府 则力屈于五言,律切则骨格不存,闲暇则纤秾莫备。至于子 美,盖所谓上薄风雅,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 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人之体势,而 兼昔人之所独专矣。如使仲尼考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哉? 苟以为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 矣。”严沧浪曰:“少陵诗宪章汉魏,而取材六朝,至其自得之 妙,则先辈所谓集大成者也。”世称子美为大家,故略二贤论, 以冠其端云。(同上)

夫诗莫盛于唐,莫备于盛唐。论者惟杜、李二家为尤,其 间又可名家者十数公。至如子美所赞咏者王维、孟浩然,所友 善者高适、岑参。乾元以后,刘、钱接迹,韦、柳光前,人各 鸣其所长。今观襄阳之清雅,右丞之精致,储光羲之真率,王 江宁之声俊,高达夫之气骨,岑嘉州之奇逸,李颀之冲秀,常 建之超凡,刘随州之闲旷,钱考功之清赡,韦之静而深,柳之 温而密,此皆宇宙山川英灵间气,萃于时以钟乎人矣。呜呼, 盛哉! 今俱列之名家。(同上)

昔朱晦庵先生尝取汉魏五言,以尽乎郭景纯、陶渊明之 作,以为古诗之根本准则; 又取自晋宋颜、谢以下诸人,择其 诗之近于古者,以为羽翼舆卫。余于是编,正宗既定,名家载 列,根本立矣,奈何羽翼未成。爰自采摭及观诸家选本载盛唐 诗者,唯殷璠《河岳英灵集》 独多古调。……若夫太白、浩 然、储、王、常、李、高、岑数公已揭于前,他如崔颢,薛 据、张谓、王季友诸人,皆李、杜当时所称许,相与发明斯 道,赓歌鼓舞,以呜乎盛世之音者矣。……殷氏所收之外,若 崔宗之,魏万之愿交于翰林,元结、孟云卿之见称于工部, 张、裴、贾、岑唱和联翩,萧、李、独孤驰名先后。又如《箧 中》、《丹阳》 采葺不少,虽众君子之全集罕得详览,然其言皆 足以没世而不忘也。……题曰羽翼,窃效晦庵之意欤! (同上)

呜呼! 天宝丧乱,光岳气分,风概不完,文体始变。其间 刘长卿、钱起、韦应物、柳宗元后先继出,各呜一善,比肩前 人……时若郎士元、皇甫冉、李端、卢纶、顾况、戎昱、窦 参、武元衡之属,以及乎权德舆、刘禹锡诸人,相与接迹而兴 起,翱翔乎大历、贞元之间,其篇什讽咏不减盛时。然而近体 颇繁,古声渐远,不过略见一二,与时唱和而已。虽然,继述 前列,提挟风骚,尚有望于斯人之徒欤!……题曰接武,以绍 天宝诸贤之后,俾学者知有源委矣。(同上)

唐诗之变,渐矣。隋氏以还,一变而为初唐,贞观、垂拱 之诗是也; 再变而为盛唐,开元、天宝之诗是也; 三变而为中 唐,大历、贞元之诗是也; 四变而为晚唐,元和以后之诗是 也。夫元和之际,柳公尚矣。若韩退之、孟东野,生平友善, 动辄唱酬,然而二子殊途,文体差别。今观昌黎之博大而文, 鼓吹六经,搜罗百氏。其诗骋驾气势,崭绝崛强,若掀雷决 电,千夫万骑,横鹜别驱,汪洋大肆而莫能止者。又《秋怀》 数首及“暮行河堤上”等篇,风骨颇逮建安,但新声不类。此正 中之变也。东野之少怀耿介,龌龊困穷,晚擢巍科,竟沦一 尉。其诗穷而有理,苦调凄凉,一发于胸中,而无吝色。如古 乐府等篇,讽咏久之,足有余悲。此变中之正也。……幸其遗 风之变犹有存者,故曰正变。(同上)

元和再盛之后,体制始散,正派不传,人趋下学,古声愈 微。韩愈、孟郊已述于前,他如张籍、王建、白居易、欧阳 詹、李贺、贾岛诸人,各鸣于时,犹有贞观之遗韵。开成后, 马戴、陈陶、刘驾、李群玉辈,黾勉气格,尚欲贾前人之余 勇。 又如司马礼、 于�� 、邵谒之属, 研精覃思, 不过历郊、 岛 之藩翰耳。虽然,时有废兴,道有隆替,文章与时高下,与代 终始,向之君子,岂可泯然其不称乎?……合而题曰余响,以 见唐音之盛,沨沨不绝,虽非阳春白雪,引商泛徵,而属和者 不多,殆与下里巴人,淫哇之声,则有间矣。(同上)

五言长篇,自古乐府《焦仲卿》而下,继者绝少。唐初亦 不多见,逮李、杜二公始盛。至其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 千言,次犹数百,辞意曲折,队仗森严,人皆雕饰乎语言,我 则直露其肺腑,人皆专犯乎讳忌,我则回护其褒贬,此少陵所 长也。太白又次之。韩愈晚出,力追前人,先辈尝谓《南山》 诗与少陵《北征》互有优劣,斯言近之善乎! (同上)

五言古诗,源于汉之苏、李,流于魏之曹、刘,乃其冠 也。汪洋乎两晋,靖节最为高古。元嘉以后,虽有三谢诸人, 渐为镂刻。迨唐陈子昂出,一扫陈隋之弊,所谓上遏贞观之微 波,下决开元之正派。(郎瑛《七修类稿》卷二九)

五言古诗,汉魏而下,此响绝矣。六朝至初唐,只可谓之 半格,又曰近体,作者本至晓分,品者亦能区别。(扬慎 《丹铅总录》卷二一)

五言古诗,载于昭明 《文选》者,唯汉魏为盛,若苏、李 之天成,曹、刘之自得,固为一时之冠,究其所自,则皆宗乎 《国风》 与楚人之辞者也。至晋陆士衡兄弟、潘安仁、张茂 先、左太冲、郭景纯辈,前后继出,然皆不出曹、刘之轨辙; 独陶靖节高风逸韵,直超建安而上之。元嘉以后,三谢、颜、 鲍又为之冠,其余则伤镂刻,遂乏浑厚之气。永明而下,抑又 甚焉,沈休文既拘声韵,江文通又过模拟,而诗之变极矣。唐 初,承陈隋之弊,惟陈伯玉专师汉魏以及渊明,复古之功,于 是为大。迨开元中,有杜子美之才赡学优,兼近众体; 李太白 之格调放逸,变化莫羁。继此则有韦应物、柳子厚,发秾纤于 简古,寄至味于淡泊,有非众之所能及也。自是而后,律诗日 盛,而古学日衰矣。(吴讷《文章辨体序说·古诗》)

五言之源,生于《南风》,衍于《五子之歌》,流于《三百 五篇》,而广于《离骚》,特其体未备耳。逮汉苏、李,始以成 篇。嗣是,汪洋于汉魏,汗漫于晋宋,至于陈隋,而古调绝 矣。唐初,承前代之弊,幸有陈子昂起而振之,遏贞观之微 波,决开元之正派,号称中兴。于是李、杜、王、孟之徒,相 继有作。元和以下,遗响复息。……至论其体,则刘勰所云 “五言流调,清丽居宗”者是也。(徐师曾 《文体明辨序 说·五言古诗》)

五言盛于汉,畅于魏,衰于晋宋,亡于齐梁。汉,品之神 也; 魏,品之妙也; 齐梁陈隋,品之杂也。汉人诗质中有文, 文中有质,浑然天成,绝无痕迹,所以冠绝古今。魏人赡而 不俳,华而不弱,然文与质离矣。晋与宋文盛而质衰,齐与梁 文胜而质灭,陈隋无论其质,即文无足论者。(胡应麟 《诗薮》 内编卷二)

魏之气雄于汉,然不及汉者,以其气也; 晋之词工于汉, 然不及汉者,以其词也; 宋之韵超于汉,然不及汉者,以其韵 也。(同上)

统论五言之变,则质漓于魏,体俳于晋,调流于宋,格丧 于齐。(同上)

古诗浩繁,作者至众。虽风格体裁,人以代异,支流原 委,谱系具存。炎刘之制,远绍 《国风》; 曹魏之声,近沿 枚、李。陈思而下,诸体皆备,门户渐开。阮籍、左思,尚存 其质; 陆机、潘岳,首播其华。灵运之词,渊源潘、陆; 明远 之步,驰骋太冲。有唐一代,拾遗草创,实阮前踪; 太白纵 横,亦鲍近矱。少陵才具,无施不可,而宪章祖述汉魏六朝, 所谓风雅之大宗,艺林之正朔也。(同上)

曹、刘、阮、陆之为古诗也,其源远,其流长,其调高, 其格正; 陶、孟、韦、柳之为古诗也,其源浅,其流狭,其调 弱,其格偏。(同上)

仲默称曹、刘、阮、陆,而不取陶、谢。陶、阮之变而淡 也,唐古之滥觞也;谢、陆之增而华也,唐律之先兆也。 (同上)

唐初五言古,殊少佳者。王、杨、沈、宋集中,一二仅 存,皆非合作,无论汉魏,远却齐梁。此时古意垂烬,而律体 骤开,诸子当强弩之末,鼎革之初,故自不得超也。(同 上)

唐初承袭梁隋,陈子昂独开古雅之源,张子寿首创清淡之 派。盛唐继起,孟浩然、王维、储光羲、常建、韦应物,本曲 江之清淡,而益以风神者也; 高适、岑参、王昌龄、李颀、孟 云卿,本子昂之古雅,而加以气骨者也。(同上)

备诸体于建安者,陈王也。集大成于开元者,工部也。青 莲才之逸,并驾陈王,气之雄,齐驱工部,可谓撮胜二家。第 古风既乏温淳,律体微乖整栗,故令评者不无轩轾。(同 上)

杜之《北征》、《述怀》,皆长篇叙事,然高者尚有汉人遗 意,平者遂为元、白滥觞。李之《送魏万》等篇,自是齐梁, 但才力加雄、辞藻增富耳。(同上)

世多訾宋人律诗,然律诗犹知有杜,至古诗第沾沾靖节, 苏、李、曹、刘邈不介意,若《十九首》、《三百篇》殆于高阁 束之。如苏长公谓《河梁》 出自六朝,又谓陶诗愈于子建,余 可类推。黄、陈、曾、吕,名师老杜,实越前规; 欧、王、 梅、苏,间学唐人,靡关正始。南渡尤、杨、范、陆辈,近体 愈繁,古风逾下。新安论鉴洞达,诸所制作,颇溯根源,然非 诗人本色; 其所宗法,又子昂也。宋末严仪卿识最高卓,而才 不足称; 谢皋羽才颇纵横,而识无足取。(同上)

元名家称赵子昂、虞伯生、杨仲弘、范德机、揭曼硕外, 如元好问、马伯庸、陈刚中、李孝光、杨廉夫、萨天锡、傅若 金、余廷心、张仲举辈,不下十数家,视宋人才力不如,而篇 什差盛,步骤稍端。然高者不过王、孟、高、岑,最上李供 奉、陈、杜二拾遗耳,六代风流,无复染指,况汉魏乎? 国初 季迪勃兴衰运,乃有拟古乐府诸篇,虽格调未遒,而意象时 近。(同上)

由大历而国初,五百余载中间。歌行、近体未尝绝也,独 古体寥寥宇宙间。中兴之绩,信阳、北地断不可诬。(同 上)

古诗杜少陵后,汉魏遗响绝矣,至献吉而始辟其源; 韦苏 州后,六朝遗响绝矣,至昌榖而始振其步。故谓杜之后便有北 地可也,谓韦之后便有迪功可也。(同上)

汉魏五言,源于《国风》,而本乎情,故多托物兴寄,体 制玲珑,为千古五言之宗。详而论之,魏人体制渐失,晋宋齐 梁日趋日亡矣。(许学夷 《诗源辩体》卷三)

汉魏五言,深于兴寄,故其体简而委婉; 唐人五言古,善 于敷陈,故其体长而充畅。(同上)

汉魏五言,声响色泽,无迹可求; 至唐人五言古,则气象 峥嵘,声色尽露矣 (同上)

魏之于汉,同者十之三,异者十之七; 同者为正,而异者 始变矣。汉魏同者,情兴所至,以不意得之,故其体皆委婉, 而语皆悠圆,有天成之妙; 魏人异者,情兴未至,始着意为 之,故其体多敷叙,而语多构结,渐见作用之迹。故汉人篇 章,人不越四五,而魏人多至于成什矣。此汉人潜流而为建 安,乃五言之初变也。(同上书卷四)

汉魏同者,情兴所至,以情为诗,故于古为近; 魏人异 者,情兴未至,以意为诗,故于古为远。同者乃风人之遗响, 异者为唐古之先驱。(同上)

建安五言,再流而为太康。然建安体虽渐入敷叙,语虽渐 入构结,犹有浑成之气。至陆士衡诸公,则风气始漓,其习渐 移,故其体渐俳偶,语渐雕刻,而古体遂淆矣。此五言之再变 矣。(同上书卷五)

五言自汉魏至六朝,皆自一源流出,而其体渐降。惟陶靖 节不宗古体,不习新语,而真率自然,则自为一源也。然已兆 唐体矣。(下流至元次山、韦应物、柳子厚、白乐天五言古) (同上书卷六)

太康五言,再流而为元嘉。然太康体虽渐入俳偶,语虽渐 入雕刻,其古体犹有存者。至谢灵运诸公,则风气益漓,其习 渐移,故其体尽俳偶,语尽雕刻,而古体遂亡矣。此五言之三 变也。(同上书卷七)

元嘉五言,再流而为永明。然元嘉体虽尽入俳偶,语虽尽 入雕刻,其声韵犹古。至玄晖、休文则风气始衰,其习渐卑, 故其声渐入律,语渐绮靡,而古声渐亡矣。此五言之四变也。 (同上书卷八)

永明五言,再流而为梁简文及庾肩吾诸子。然永明声虽渐 入于律,语虽渐入绮靡,其古声犹有存者。至梁简文及庾肩吾 之属,则风气益衰,其习愈卑,故其声尽入律 (句虽入律而体 犹未成),语尽绮靡,而古声尽亡矣。此五言之五变也。 (同上书卷九)

五言至梁简文而古声尽亡,然五七言律、绝之体于此而 备。此古律兴衰之几也。(同上)

徐、庾五言,语虽绮靡,然亦间有雅正者。徐如《出自蓟 北门行》及《关山月》,庾如《别周尚书》,皆有似初唐。 (同上书卷一○)

王褒五言,声尽入律,而绮靡者少。至如 《饮马》、《从 军》、《关山》、《游侠》、《渡河》诸作,皆有似初唐。……乐府 七言亦近初唐。(同上)

卢思道、李德林、薛道衡五言,声尽入律,而卢则绮靡者 尚多。薛转韵诸篇本于刘孝绰,至《出塞》二篇,则已近初唐 矣。(同上书卷一一)

武德、贞观间,太宗及虞世南、魏徵诸公五言,声尽入 律,语多绮靡,即梁陈旧也。……至如(虞)《出塞》、《从 军》、《饮马》、《结客》及魏徵《出关》等篇,声气稍雄,与王 褒、薛道衡诸作相上下,此唐音之始也。(同上书卷一 二)

五言自汉魏流至陈隋,日益趋下,至武德、贞观,尚沿其 流。永徽以后,王、杨、卢、骆则承其流而渐进矣。四子才力 既大,风气复还,故虽律体未成,绮靡未革,而中多雄伟之 语,唐人之气象风格始见。此五言之六变也。(同上)

绮靡者,六朝本相; 雄伟者,初唐本相也。故徐、庾以下 诸子语有雄伟者,为类初唐,王、卢、骆语有绮靡者,为类六 朝。(同上)

五言自汉魏流自元嘉,而古体亡; 自齐梁流自初唐,而古 律混淆,词语绮靡。陈子昂始复古体,效阮公《咏怀》为《感 遇》三十八首,王适见之,曰:“是必为海内文宗”。然李于鳞 云:“唐无五言古诗,而有其古诗。陈子昂以其古诗为古诗,弗 取也”。何耶?盖子昂 《感遇》虽仅复古,然终是唐人古诗, 非汉魏古诗也。且其诗尚杂用律句,平韵者犹忌上尾,至如 《鸳鸯篇》、《修竹篇》等,亦皆古律混淆,自是六朝余弊,正 犹叔孙通之兴礼乐耳。故刘须溪谓子昂于音节犹不甚近,独刊 落凡语,存之隐约,在建安后自成一家,虽未畅达,如金如 玉,概有其质矣。(同上书卷一三)

初唐五言,虽自陈子昂始复古体,然辅之者尚少。沈佺 期、宋之问,古诗尚多杂用律体,平韵者尤忌上尾,即唐古而 未纯。(同上)

唐人五言古,自有唐体。初唐古、律混淆,古诗每多杂用 律体。惟薛稷《秋日还京陕西作》,声既尽纯,调复雄浑,可 为唐古之宗。(同上书卷一四)

初唐五言古自陈、张《感遇》、薛稷《陕郏》而外,尚多 古律混淆,既不可谓古,亦不可谓律也。杨伯谦编《唐音》, 以初唐四子为始音,而不名古律,良是。或以初唐五言声律稍 不谐者列为古诗,非也。高廷礼选唐诗,以陈子昂诸公杂体而 列于古诗,杨用修譬之盲妁以新寡诳孱婿,可谓善喻,然其中 亦间有声调尽纯者,抑亦可为唐古之正宗也。(同上)

初唐沈、宋二公古、律之诗,再进而为开元、天宝间高、 岑、王、孟诸公。高、岑才力既大,而造诣实高,兴趣实远, 故其五七言古,调多就纯,语皆就畅,而气象风格始备,为唐 人古诗正宗。唐人五七言古至此始为正宗。(同上书卷一 五)

汉魏五言,体多委婉,语多悠圆。唐人五言古变于六朝, 则以调纯气畅为主。若高、岑豪荡感激,则又以气象胜。或欲 以含蓄酝藉而少之,非所以论唐古也,歌行不必言矣。 (同上)

元结五言古,声体尽纯、在李、杜、岑参外另成一 家。……其诗不为浮泛,关系实多; 但其品高性洁,激扬太 过,故往往伤于讦直。中如《贱士吟》、《贫妇词》、《下客谣》 等,质实无华,最为淳古。其他意在匠心,故多游戏自得,而 有奇趣。盖上源渊明,下开白、苏之门户矣。惜调多一律耳。 (同上书卷一七)

五言古至于唐,古体尽亡,而唐体始兴矣。然盛唐五言 古,李、杜而下,惟岑参、元结于唐体为纯,尚可学也。若高 适、孟浩然、李颀、储光羲诸公,多杂用律体,即唐体而未 纯,此必不可学者。(同上)

唐人沿袭六朝,自幼便为俳偶声韵所拘,故盛唐五言古自 李、杜、岑参、元结而外,多杂用律体,与初唐相类。其仄韵 犹可观者,盖仄韵多忌“鹤膝”,声调四句一转,故古声虽没, 而音节犹可歌咏耳。平韵者,虽杜子美“纨绔不饿死”、“往者十 四五”,亦未免稍杂律体。太白仄韵诸篇,又多忌“鹤膝”,他 人不足言矣。(同上)

开元、天宝间,高、岑二公五七言古,再进而为李、杜二 公。李、杜才力甚大,而造诣极高,意兴极远 (李主兴,杜主 意)。故其五七言古,体多变化,语多奇伟,而气象、风格大 备,多入于神矣。……然详而论之,二公五言古,实所向如 意,而优于圣; 七言古,则变化不测,而入于神矣。此格有所 限,非五言有未至也。(同上书卷一八)

胡元瑞云:“古诗窘于格调,近体束于声律,唯歌行大小短 长,错综合辟,素无定体,故极能发人才思。李、杜之才不尽 于古诗,而尽于歌行。孟襄阳辈才短,故歌行无复佳者。”故予 谓其古诗为圣,歌行为神也。(同上)

五言古、七言歌行,其源流不同,境界亦异。五言古源于 《国风》,其体贵正; 七言歌行本乎《离骚》,其体尚奇。李、 杜五言古虽不能如汉魏之深婉,然亦不失为唐体之正,过此则 变幻百出,流为元和、宋人,不得为正体矣。(同上)

五言古,自汉魏递变以至六朝,古、律混淆; 至李、杜、 岑参,始别为唐古; 而李、杜所向如意,又为唐古之壶奥。故 或以李、杜不及汉魏者,既失之过; 又或以李、杜不及六朝 者,则愈谬也。(同上)

五言古、七言歌行,太白以兴为主,子美以意为主。然子 美能以兴御意,故见兴不见意。元和诸公则以巧饰意,故意愈 切而理愈周。此正变之所由分也。(同上)

或问予: 子尝言元和诸公之诗快心露骨,故为大变。今观 李、杜五言古、七言歌行,实多快心,与元和诸公宁有异乎? 曰: 太白快心,本乎豪放; 子美快心,本乎沉着,自是诗歌极 致,若元和诸公,则凿空构撰,议论周悉,其快心处往往以文 为诗,方之李、杜,其正与变不待较而明矣。(同上)

开元、天宝间高、岑、王、孟古律之诗,始流而为大历 钱、刘诸子。钱、刘才力既薄,风气复散,故其五七言古气象 风格顿衰,然自是正变 (五七言古正变止此,权德舆、李益正 而非变,元和、开成诸子变而非正)。(同上书卷二○)

大历以后,五七言古、律之诗流于委靡。元和间,韩愈、 孟郊、贾岛、李贺、卢仝、刘叉、张籍、王建、白居易、元稹 诸公,群起而力振之,恶同喜异,其派各出,而唐人古、律之 诗至此为大变矣,亦犹异端曲学,必起于衰世也。(同上 书卷二四)

元和诸公之诗,其美处即其病处,乐天谓所长在此,所病 亦在此,是也。(同上)

元和诸公五七言古,其资性庸下者既不能读,资性高明者 又未可遽读。元和诸公如异端曲学,多纵恣变幻,资性高明者 未识正变而遽读之,不免为惑耳。(同上)

元和、晚唐诸公,各立门户,实以才力相胜。其才力有大 小,故其门户亦有大小耳。以韩、白二公与余子相比,则知之 矣。宋人才大者学韩、白,若欧、苏二公是也; 才小者学李 贺、李商隐、温庭筠,若杨大年诸人是也。(同上)

或问予: 子尝言“元和诸公以议论为诗,故为大变,若靖 节‘大钧无私力’、‘颜生称为仁’等篇,亦颇涉议论,与元和诸 公宁有异耶?”曰: 靖节诗乃是见理之言,盖出于自然,而非以 智力得之,非若元和诸公骋聪明,构奇巧,而皆以文为诗也。 (同上书卷六)

韩、白五言长篇虽成大变,而纵恣自如,各极其至; 张、 王乐府七言虽在正变之间,而实未尽佳。选者于韩、白五言长 篇不录,而多采张、王乐府,盖元和主变,而选者贵正也。 (同上书卷二七)

元和间五七言古,退之奇险,东野琢削,长吉诡幻,卢 仝、刘叉变怪。唯乐天用语流便,似若矫时弊,然快心露骨, 终成变体。(同上书卷二八)

杜牧、李商隐,其才实胜于 (许) 浑,故其古诗又多大变 也。……(杜) 奇僻处多出于元和。五七言古恣意奇僻,且多 失体裁,不能如韩 (愈) 之工美; 援引议论处,益多以文为诗 矣。……(李) 用事诡僻,多出于元和。五言古多用古韵, 《井泥》一篇,援引议论又似杜牧,但更冗漫耳。七言古唯 《韩碑》、《安平公》二诗颇类退之,而《韩碑》为工,其他多 是长吉声调,诡僻尤甚,读之十不得三四也。(同上书卷 三○)

晚唐五言古,温、李而后,作者绝响。大中、咸通间,诸 子多习为之,而实无足取。李群玉学太白,尽力摹拟,亦稍有 可观,惜才力太弱。司马札间有远韵,亦能成篇。邵谒学孟 郊, 而浅鄙者实多。 曹邺间学六朝, 亦无足采。 于��、 苏拯, 鄙陋益甚。(同上书卷三一)

唐人五言古自有唐体,故盛唐自李、杜、岑参而外,五言 古多不可选。王昌龄体虽近古,而未尽善; 储光羲格虽出奇, 而不合古。其它体制未纯,声韵多杂,未若李、杜、岑参滔滔 自运,体既尽纯,声皆合古耳。(同上书卷三六)

五言之制,衰于齐,几绝于梁,而大裂于唐,历下之云非 过激也。顾衰之自生恒乘乎极盛,以知晋宋之五言,犹东周之 四言,足亘千古,非韩退之一流敢以爝火争光矣。(王夫 之 《明诗评选》 卷四)

五言风味,凋于盛唐,至大历尽矣。(王夫之《唐诗 评选》卷二)

夫古诗,难言也。《诗三百篇》 中“何不日鼓瑟”、“谁谓雀 无角”、“老马反为驹”之类,始为五言权舆。至苏、李、《十九 首》,体制大备。自后作者日众,唯曹子建、阮嗣宗、左太 冲、郭景纯数公,最为挺出。江左以降,渊明独为近古,康乐 以下其变也。唐则陈拾遗、李翰林、韦左司、柳柳州独称复 古,少陵以下又其变也。综而论之,则刘勰所谓“结体散文, 直而不野”,汉人之作,夐不可追;“慷慨磊落,清峻遥深”,魏 晋作者,抑其次也;“极貌写物,穷力追新”,宋初以还,文胜 而质衰矣。(王士禛《带经堂诗话》 卷一)

《十九首》之妙,如无缝天衣,后之作者,顾求之缄缕襞 绩之间,非愚则妄。此后作者代兴,钟记室之评,韪矣。愚尝 论之: 当涂之世,思王为宗,应、刘以下,群附和之,唯阮公 别为一派。司马氏之初,茂先、休奕、二陆、三张之属,概乏 风骨。太冲挺拔,崛起临菑。越石清刚,景纯豪隽,不减于 左。三公鼎足,此典午之盛也。过江而后,笃生渊明、卓绝后 先,不可以时代拘墟矣。

宋代词人,康乐为冠,诸谢奕奕,选相映蔚。明远篇体惊 奇,在延年之上,谢之与鲍,可谓分路扬镳; 仲伟之品,于明 远多微词,愚所未解。

齐有元晖,独步一代,元长辅之。自兹之外,未见其人。

梁代右文,作者尤众。绳以风雅,略其名位,则江淹、何 逊,足为两雄。沈约、范云、吴均、柳恽,差堪羽翼。……

陈朝寥寥,孝穆称首。总持流品,视徐未宜并论,然华实 兼美,殆欲过之。子坚芜累,愧其名矣。

北朝魏齐之间,颜介最为高唱。高敖曹短章,不减斛律 金,二君可敌南朝沈庆之、曹景宗。至于邢、魏之流,未强人 意。刘昶、萧慤,踰淮不化,亦未易才。

北周寥寥,仅得子渊、子山。二人之才,一时瑜亮,而钟 仪之悲,开府为至矣。

隋混一南北,炀帝之才,实高群下,《长城》、《白马》二 篇,殊不类陈隋间人。杨处道沉雄华赡,风骨甚遒,已辟唐人 陈、杜、沈、宋之轨,余子莫及。

唐五言古诗凡数变。约而举之,夺魏晋之骨·变陈梁之俳 优,陈伯玉之功最大,曲江公继之,太白又继之,《感寓》、 《古风》诸篇,可追嗣宗《咏怀》、景阳《杂诗》。贞元、元和 间,韦苏州古澹,柳柳州峻洁,二公于唐音之中,超然复古, 非可以风会论者。今辄取五家之作,附于汉魏六代作者之后, ……四唐古诗之变,可以略睹焉。(王士禛《古诗选·五 言诗凡例》)

新城阮亭王先生五言诗之选,盖其有见于此深矣。于汉取 全。于魏晋以下递严而递有所录,而犹不废夫齐梁陈隋之作 者。于唐仅得五人,曰陈子昂、张九龄、李白、韦应物、柳宗 元。盖以齐梁陈隋之诗,虽远于古,尚不失为古诗之余派; 唐 贤风气,自为畛域,成其为唐人之诗而已。而五人者,其力足 以存古诗于唐诗之中,则以其类合之,明其变而不失于古云 尔。(姜宸英《五七言诗选序》)

昔渔洋……五言古诗之选止于六朝,于唐之陈、张、韦、 柳别为附录,非谓六朝胜于唐人,盖古诗之音节兴象,则至唐 而一变矣。(张际亮 《答姚石甫明府书》)

五言诗始于汉元封,盛于魏建安,陈思王其弁冕也。张、 陆学子建者也,颜、谢学张、陆者也; 徐、庾学颜、谢者也。 其先本无排偶; 晋,排偶之始也; 齐梁,排偶之盛也; 陈隋, 排偶之极也。齐永明中,沈约、谢朓、王融创为声病,一时文 体骤变。谢玄晖、王元长皆没于当代,沈休文与是时作手何仲 言、吴叔庠、刘孝绰等并入梁朝,故通谓之齐梁体。自永明以 迄唐之神龙、景云,有齐梁体,无古诗也。虽其气格近古者, 其文皆有声病。陈子昂崛起,始创辟为古诗,至李、杜益张而 大之,于是永明之格渐微。今人弗考,遂概以为古诗,误也。 (钱良择 《唐音审体》)

汉魏古诗,浑朴古雅,以理胜,不屑于字句计工拙,或于拙 处反见其工。虽汉魏微有不同,总皆境与神会,自然浑成,不可 寻章摘句。迨建安,陈思杰出,牢笼群彦,人人自谓握灵蛇之 珠,即唐三杰如太白、少陵、退之,俱学建安而泯其迹。六朝藻 丽秾纤,澹远韶秀,始有佳句可摘,然元气渐漓,日趋于薄,亦 由运会使然。至如谢灵运诗之警策,谢朓诗之高华,各辟境界, 不欲依傍前哲,已开唐诗之端。观其大概,由渐而来,诗至此不 得不变而为唐矣。(王尧衢《古唐诗合解凡例》)

五古……唐初犹带陈隋余习,比调谐声,渐趋于律。王、 杨、卢、骆,似律犹古。自景龙以下,实始劈分。求其近古 者,陈伯玉变调于前,李、杜诸公力振于后,然后气体格力远 轶六朝,斯亦物极则变之一候也。(李因培《唐诗观澜 集》卷三)

五言古体,发源于西京,流衍于魏晋,颓靡于梁陈,至唐 显庆、龙朔间,不振极矣。陈伯玉力扫俳优,直追曩哲,读 《感遇》等章,何啻在黄初间也。张曲江、李供奉继起,风裁 各异,原本阮公。唐体中能复古者,以三家为最。(沈德 潜《唐诗别裁集凡例》)

唐初五言古渐趋于律,风格未遒,陈正字起衰而诗品始 正,张曲江继续而诗品乃醇。(同上书卷一)

贞元、元和以降,诗家尊尚近体,于古风渐薄,五言古尤 入浅率。沿及宋元,尠遵正轨,复古转在明代也。(同上 书卷四)

五言盛于汉魏,大衍于晋,衰于齐梁,杂于唐,亡于宋。 至有明中叶,李、何之徒,稍稍复古,而真伪杂出其间,艺苑 以为口实,此风雅所以终不振也。(乔亿《剑溪说诗》又 编)

唐初五言古,犹沿六朝绮靡之习,唯陈子昂、张九龄直接 汉魏,骨峻神竦,思深力遒,复古之功大矣。(施补华 《岘佣说诗》)

太白五言古犹是魏晋遗则,唯天才超妙,逸气横生,遂有 尺寸未合处。岑嘉州五言古源出鲍照,而魄力已大,至《慈恩 寺塔》诗:“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五陵北原上,万古青濛 濛。”雄劲之概,直与少陵匹敌矣。高达夫气骨自遒,微失之 窘。(同上)

少陵五言古千变万化,尽有汉魏以来之长而改其面目。叙 述身世,眷念友朋,议论古今,刻划山水,深心寄托,真气坌 涌。《颂》之典则,《雅》之正大,《小雅》之哀伤,《国风》之 情深文明长于讽喻,息息相通,未尝不简质浑厚,而此例不足 以尽之。故于唐以前为变体,于唐以后为大宗,于《三百篇》 为嫡支正派。(同上)

摩诘五言古,雅淡之中,别饶华气,故其人清贵。盖山泽 间仪态,非山泽间性情也。若孟公,则真山泽之癯矣。 (同上)

大历刘、钱古诗亦近摩诘,然清气中时露工秀,澹字、远 字、微字皆不能到,此所以日趋于薄也。(同上)

唐之五言,始缘陈隋。陈、张奋兴,始追魏晋,大要以议 论为宗旨,所谓出于《百一》者矣。李犹有词藻,杜乃纯露筋 骨,故非正格。香山因之作 《秦中吟》,而面貌亦变。质言 之,则五字俚歌,无复章法。元结、孟郊,各露其才。元犹博 大,郊乃枯瘦,要之自成一派,陶元亮之枝流,亦诗家一派 也。昌谷、义山,稍加粉泽,骎骎欲复齐梁,而气体特小,尚 不及王维、岑参。故论唐五言,自杜、孟成家外,只可篇选, 并无家法,语句之似,不得指为某家也。(王闿运《论作 诗之门径》)

五言古诗,当探源 《三百篇》,而取法汉魏。《古诗十九 首》钟记室称其“惊心动魄,一字千金”,殆非后人所能企及。 建安而后,雄浑沉郁,曹、阮为宗; 冲澹高旷,渊明为隽。宋 齐以来,渐趋绮丽,而精深华妙,大谢称工,沉奥惊创,明远 独擅。太白低首于玄晖,少陵托怀于庾信,各有其独到者在 也。唐初犹沿梁陈余习,未能自振。陈伯玉起而矫之,《感 遇》之作,复见建安、正始之风。张子寿继之,涂轨益辟。至 李、杜出而篇幅恢张,变化莫测,诗体又为之一变。韩退之排 风硬语,雄奇傲兀,得杜公之神而变其貌。……而王、孟、 韦、柳风神远出,超以象外,又别为一派。(高步瀛《唐 宋诗举要·各体引言》)

汉魏以还,四言章法、韵调并宗《风》《骚》,唯五言如 《古诗十九首》及苏、李诸作无迹可求,颇疑伪托,故曾文正 辑《三十家诗钞》删之不录,而断自建安、黄初为始,良有以 也。然古诗五言,一篇之中,大抵意转调变,不拘一格。至唐 人,始各以心得,采为诸体。建安、黄初,一体也; 齐梁,一 体也; 以齐梁之声调,行建安、黄初之句法,又一体也。 (丁仪 《诗学渊源》 卷五)

古诗自两汉至魏晋间不拘句法,故五仄五平相连成句,数 见不鲜。至宋中叶渐涉声调,四平者必间以仄,四仄者必间以 平。五平五仄之句,唯拟古之作,尚仍其旧耳。(同上)

盖五言不粘者,汉魏古诗也; 有粘有不粘者,梁齐也; 上 下全粘者,初唐也。初唐者,虽意转而体仍不变也; 齐梁则或 四或六,随意而变者也。作者但能避去律句,上下平仄相对可 矣。而齐梁一体,则转宜律句多,杂古句便非齐梁,盖唐人于 齐梁无一用古句者。然律而又异于律,与初唐古诗不同。初唐 古诗虽上下相粘而平匀,上句第五字皆落仄,无用乎韵者,且 古句律句互参者也。(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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