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有怀章太炎、邹威丹两先生狱中(二首)》

柳亚子

祖国沉沦三百载，忍看民族日仳离。

悲歌咤叱风云气，此是中原玛志尼。

　　泣麟悲凤佯狂客，搏虎屠龙《革命军》。

大好头颅抛不得，神州残局岂忘君?

这一首诗写于1903年上海发生“苏报案”之后。这一年的夏天，章士钊任《苏报》主编，陆续发表了章炳麟的《驳康有为书》、《革命军·序》等文章，攻击清廷、鼓吹革命，招致清政府的嫉视，以“大逆不道”、“谋为不轨”的罪名，于当年6月查封了《苏报》，逮捕了章太炎，邹容激于义愤，自动投案。此诗写于章，邹入狱不久。

章炳麟，号太炎，近代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家。早年支持戊戌变法，失败后流亡日本。1902年回国，与蔡元培等组织爱国学社，创办《苏报》。邹容，字威丹，近代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宣传家，1902年留学日本，参加留日学生爱国运动，回国后，加入爱国学社，撰写《革命军》，宣传革命是“天演之公例”，号召推翻清朝统治，建立中华共和国。柳亚子于1903年在上海爱国学社结识章、邹二人，受他们影响很大，曾和他们合作，在《苏报》上发表文章。章、邹二人入狱后，他曾到狱中探望，并写了这二首诗。

第一首写祖国、民族危亡，赞扬章、邹“咤叱风云”的气概。开头二句，写在清王朝统治下，汉民族惨遭残害。清朝自建立至1903年只有二百多年，诗中说“三百载”是约数，不是实指。“仳离”，本来指妇女的被遗弃。这里借指汉民族的受残害。后二句赞扬章、邹对清廷的攻击和对革命的鼓动。玛志尼是意大利复兴运动的奠基人。这里暗指章、邹等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者。

第二首，具体赞扬章、邹二人，并希望他们要活下去坚持斗争。“泣麟”句，典出《公羊传·哀公十四年》和《论语·微子》，意谓貌似狂放，实际上对国家民族怀着深沉忧虑的人，以此指章炳麟。“搏虎”句，写邹容，赞扬邹容写的《革命军》，显示了革命的勇气和非凡的才能。《革命军》凝结着邹容特有的青春活力、战斗豪情和美妙憧憬，它是中国资产阶级反清革命运动的奠基之作。“大好”句，希望章、邹不要轻抛头颅，要活下去。“神州”句，以反问的句式，指出在“神州残局”之中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对正在受难的革命同志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