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与歌者米嘉荣》

刘禹锡

唱得凉州意外声，旧人唯数米嘉荣。

近来时世轻前辈，好染髭须事后生。

此诗约作于大和四年，当时刘禹锡为礼部郎中，感慨裴度为牛党排挤之事，诗借歌者米嘉荣被冷落之际遇，借题发挥，讽刺了当时轻前辈的社会风气，并表现出对牛党排斥裴度的不满。

歌者米嘉荣是西域米国人，曾为朝廷供奉，是中唐时著名的歌曲名家。诗起句先介绍了米嘉荣歌唱的技艺。凉州，即凉州曲，来自西域，是配姿势柔软的软舞乐曲，与中原音乐格调风格有所不同，故称“意外声”，而能唱得这美妙绝伦的异域歌曲的，在旧人中唯有你米嘉荣一人，一、二两句极力推尊米嘉荣在歌唱方面的独特造诣和应享有的声誉，这两句在整首绝句中只是铺垫，以强化三、四两句转跌之力，“近来”句忽然一转，变对米嘉荣歌唱技艺的赞誉推尊为无限的惋惜与同情，近来的风尚是后来得势，轻视前贤，你纵怀抱超人的绝技，也是不会被器重赏识的，除非你涂染胡须去侍奉那些得势的后生们。诗人最后一句“好染髭须事后生”一语，笔触十分尖刻锋利，正好切中时弊。

我们知道，牛党李宗闵和牛僧儒都是贞元二十一年才登进士第的，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都是裴度的后辈，裴度在元和十二年征吴元济时，还荐李宗闵担任彰义军观察判官，对李有引荐提携之恩，而李入居相位后，即排挤裴度，可见诗中“近来”两句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感而作的，有所指摘的。

这首绝句具有丰富的意蕴和潜台词，透过表层意象，是可以看到诗人情感突怒的暗流，他极擅长用借题发挥的手法，文笔锐利，语含讥刺，表现出不同于其他诗人的特色，他既有诗人的艺术敏感和笔力，又有政治家的头脑和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