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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问题

         “夫人”这一称呼始于周代,当时是专指诸侯王们的妻子的。到了汉代开始普及,举凡达官贵人、有头有脸者的妻子们均可美滋滋地承受这一尊号了。至于老百姓或曰布衣之妻是不能随便僭称的。如今“夫人”这一称呼虽然不大用于日常生活,但在人们的潜意识中,仍然和为官者紧密相连而与老百姓或曰布衣无甚瓜葛。当一个尊贵的夫人当然不赖,然而当一个好样儿的夫人却不那么简单。
        夫人治家、理财、教育子女,爱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别人不应该干涉人家家庭的私事。然而,如果夫人参政就值得研究了,因为这个“政”是为官者郎君的“政”而不属于家庭,更不是私事。值得引为殷鉴的是“夫人参政”的结果都不怎么美妙。这个陋习可以一直追溯到我们老祖宗那里。周幽王有个叫褒姒的小老婆,最多也只算个“准夫人” 吧,为了博得她的千金一笑,这位国王竟将国家大事、军机要命视为儿戏,演出了一场千古称奇的“烽火戏诸侯” 的闹剧。结果埋下了国亡族灭的祸根。当然,周之灭亡并不能完全迁罪于一个小女子,问题在于周幽王的昏聩。也有与此相反的。那位“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的秦始皇,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宠妃如姬,也可以说是“准夫人” 吧,而且还救过他的命。这位“准夫人” 有一次为无忌公子讲了一句应该说是入情入理的话,秦始皇却立即抹下脸来,命人拖出斩首落得个香魂呜呼。秦始皇如此残虐无辜固然可憎,然而他不许夫人参政的铁律却与周幽王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是历史给我们提供的两面镜子。为官者时时处处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不但不为一般的妖言所惑,亦不为 “枕头风”所惑。作为 “夫人” 更应该自觉地不去参这个政,“枕头风” 尽可以绵绵如缕地吹,就是不能吹这股为 “政”之风。
        有些夫人愿意搞“外交” ,有些为官者也乐此不疲。小说《人到中年》里有个“马列主义老太太”,出场不多却给
        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丈夫的官爵、地位似乎就是她的官爵地位,她可以大言不惭地享用特权,君临一切。她的丈夫对此作何想法不得而知,生活中的某些为官者却极愿夫人们“能事”起来,以便把那些自己不便出头如外出行贿或坐镇收
        贿之类的事儿全权委托给夫人。事情干得漂亮呢,既有实惠又不显山不露水; 事情败露或出现了麻烦呢,则可往夫人身上一推六二五,自己落得个冰清玉洁,遍体佛光。真是妙不可言。在纯洁党风和社会风气的过程中,通过“夫人外交”搞不正之风这一招术应该引起我们的警觉。


        
        徐鹏飞作


         如今有个流行的说法,叫做“妻管严”,这些也许不失为现代家庭结构的一种新趋向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美德,然而如果“管”得过了线儿,超越了家庭生活和夫妻感情的界限而渗透到了工作中,那我们可就不敢恭维了。
        

(1988年6月6日《吉林日报》)


         赏析 杂文是一种艺术化了的政论。杂文的作者不应当板着面孔进行枯燥无味的说教,而应该涉笔成趣,寓教于乐。张秀枫的《“夫人”问题》就做到了这一点。
        这篇杂文所涉及的是所谓“夫人参政”和“夫人外交”的问题。这当然算不得什么新鲜话题,但我们读起它来,却依然感到兴味盎然,意趣横生,这不能不归功于作者那轻松活泼的笔调和诙谐幽默的语言。
        文章的开头,作者先考证了“夫人”名称的由来。他写道:“‘夫人’这一称呼始于周代,当时是专指诸侯王们的妻子的。到了汉代开始普及,举凡达官贵人、有头有脸者的妻子们均可美滋滋地承受这一尊号了”。这令人忍俊不禁的开头,既有知识性又有趣味性,一下子就提起了读者的兴趣,使人愿意随着作者的指点去领略新的风光。
        接下来,文章就开始了对“夫人参政”问题的分析。作者列举了历史上周幽王因宠幸褒姒,演出“烽火戏诸侯”的闹剧,而埋下国亡族灭的祸根,以及秦始皇因禁绝夫人参政,而残杀宠妃如姬这样两个典型的事例,说明“‘夫人参政’的结果都不怎么美妙”,并且告诫夫人们: “‘枕头风’尽可以绵绵如缕地吹,就是不能吹这股为‘政’之风”。在这里,严肃的政治内容,是通过轻松活泼的形式传达出来的,人们在嬉笑之余,自然也不难悟出其中的道理。
        而后,作者又由“夫人参政”谈到了“夫人外交”。他以小说《人到中年》里的“马列主义老太太”为“模特儿”,勾画了以外交为能事的夫人们“大言不惭地享用特权,君临一切”的形象,并且揭示出某些为官者之所以热衷于“夫人外交”的良苦用心。原来,他们是要“把那些自己不便出头如外出行贿或坐镇收贿之类的事儿全权委托给夫人。事情干得漂亮呢,既有实惠又不显山不露水;事情败露或出现了麻烦呢,则可往夫人身上一推六二五,自己落得个冰清玉洁,遍体佛光”。这种揭露,真可谓洞见了那些人的五脏六腑,然而作者的语言同样是从容不迫,妙语连珠的。唯其如此,才更增加了讽刺的意味。
        文章的最后,作者又别出心裁地把“夫人参政”和时下流行的“妻管严”联系了起来。他称后者是“现代家庭结构的一种新趋向,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美德”。但同时又说: “如果管得过了线儿,超越了家庭生活和夫妻感情的界限而渗透到了工作中,那我们可就不敢恭维了”。这正象相声的结尾,作者用解颐的妙语,又抖响了一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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