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象诗

        以五言诗歌描绘全天星官的天文学著作。一卷。三国吴国陈卓撰。成书于公元三世纪。
        陈卓,生年不详,曾任吴国太史令。吴亡后留任为晋太史令,西晋灭亡后去建康(今南京)任东晋太史令,是三世纪中到四世纪初一位三朝元老。他是著名的天文学家,善于星占,有多种天文星占著作问世。如《天文集占》十卷,《四方宿占》一卷,《天官星占》十卷,《甘、石、巫咸三家星官》等,均已失传。
        《玄象诗》共分四段,第一段叙述石氏星官,第二段讲甘氏星官,第三段是巫咸氏星官,最后一段讲紫微垣。
        节录有关石氏星官的诗句如下:
        “角、亢、氐三宿,行位东西直,库楼在角南,平星库楼北,南门楼下安,骑官氐南植,摄、角、梗、招摇,以次当杓直。”其意思是说:角、亢、氐这三个星宿,由西向东一字排。角宿南边一点有两个叫平星的星,再往南看到的星官是库楼,最南边有南门双星闪闪发亮;氐宿的南边是骑官星座,往北依次看到的是摄提、大角、梗河、招摇直到接上北斗的斗把。诗句把今日大熊、牧夫、室女、长蛇和半人马几个星座的星其相对位置清楚地描述了出来。
        再举石氏星官一段:“九坎至牵牛,织女旗、河鼓,牛东须女位,女上离珠府。败臼天南际,瓠瓜河畔渚,瓜左有天津,津下虚危所。宝壁两星间,上有螣蛇舞,王良虽五星,并在河心许,臼东北落门,门东羽林府。”这一段讲的是:从最南边的九坎往北走就看到牛宿,再往北偏东先看到河鼓和右旗后看到织女星,牛宿东边紧挨着女宿,女宿北边是离珠;最南边的败臼往银河方向走,守在银河边上的是瓠瓜星座,往北偏左,天津横跨在银河上,而虚宿、危宿都在天津和败臼之间。虚、危两宿东方是室宿和壁宿,室、壁两宿中间往北,螣蛇星座像是在跳舞,再往北那王良五星都在银河中间。南边也很热闹,在败臼东是北落师门星,再往东偏北,众多的星就是羽林军星官。以上中国星名对应的今日星座名分别是:印第安、摩羯、天鹰、海豚、天箭、天琴、天鹅、天鹤、宝瓶、飞马、仙女、仙后、玉夫等星座。
        举甘氏星诗句如下:“罗堰牛东列,天田坎北张,败在瓠瓜侧,旗居河鼓傍,渐台将辇道,俱邻织女房,津东有造父,津北有扶筐。”可以看出其中有些星在石氏星诗句中已经见过,但也有新出现的星名。诗中说:牛宿的东边紧靠着罗堰星,往南先是天田后是九坎。瓠瓜西南侧叫败瓜,再往西是右旗,右旗傍就是现在叫牛郎的河鼓星。越过银河对岸边上是渐台和辇道,它们都在织女星旁。往东是天津,再往东偏北有造父星座,而叫扶筐的星其位置在天津的北边。
        再看巫咸氏星诗句一段:“奚仲天津北,钩星奚仲旁,天桴牛北置,诸国次东行。”在巫氏体系中,天津北方是叫奚仲的星,其旁边的叫钩星。牛宿北边是天桴,南边依次是赵、越、齐、楚、周、秦、燕、晋、韩诸星,所以称诸国。
        最后一段紫微垣诗句,没有按三家分别叙述,是一段完整的诗句,其文为:“紫微垣十五,南北两门通。七在宫门右,八在宫门东。钩陈与北极,俱在紫微宫。辰居四辅内,帝坐钩陈中。斗杓傅帝极,向背悉皆同。华盖宫门北,传舍东西直。五帝六甲坐,杠旁近门阈。天厨及内阶,宫外东西域。天柱女御宫,并在钩陈侧。柱史及女史,尚书位攒逼。门内近极旁,大理与阴德。门外斗杓横,门近天床塞。欲知门大小,衡端例同则。天一太一神,衡北门西息。内厨以次设,后与夫人食。公相及枪、戈,攒聚杓旁得。势、守衡南隐,天理魁中匿。三公魁上安,天牢魁下植。以次至文昌,昌则开八谷。北斗不入咏,为是人皆识。正北有奎娄,正南当轸、翼。以此记推步,众星安可匿?”
        整段诗以紫微垣为主,兼顾周围恒星,叙述了在北方看来不会落到地平以下的众星。紫微垣七右八左组成垣墙,北宫门外有华盖遮挡,再往外传舍东西方面横贯像是屏风。北极星在四辅中间,天皇大帝坐勾陈中,旁边是天柱和御女。尚书、柱史和女史在大门内侧北极星旁,五帝和六甲则在北宫门内侧,北宫门和大门两门相对着。大门内有大理和阴德分在两侧,中间塞着天床,这就是紫微宫。正门的大小,和北斗中天衡与两端的天权或开阳之距离一样。紧在大门外的是北斗斗杓,它附属于帝极,围墙外大门西边和天衡北边是天一和太一两星,依次挨着内厨星。斗杓旁有七公、相、枪、戈等星,势和太阳守等则在天衡的南边。北斗斗魁中藏匿着天理,魁的上方为三公,下方为天牢。斗魁侧依次有文昌、八谷。斗魁口往北延伸能找到奎、娄二宿,背向斗魁口往南正是轸、翼两宿。这样来认识它们,那颗星都藏匿不了。
        显然整首诗是叙述星名和它们的相对位置的,可以帮助记忆全天星名,方便观测,也可以作为认星歌诀,帮助学习。诗歌有韵,吟中有景,错落有致,生动风趣,将记忆星名这件枯燥的事变成吟诗赏景之快事,是天文教学和普及天文知识的佳作。
        《玄象诗》的重要意义在于记录了中国古代星空划分的发展历史,它代表着星空划分的一个阶段。中国最早将星划分为星的组合,构成含星或多或少的星官(相当于今日说星座),可追溯到殷商时代,巫咸就是当时的大天文星占家。随着不同星占派别的出现,至战国时代形成甘德、石申和巫咸三大派别,各自有星空划分法用于星占,这是第一阶段。
        秦汉时期全国统一,在汉武帝时代出现了中国第一个完整的星空划分体系,它就是司马迁综合三家星并加以发展建立起来的《天官书》星空划分体系,记于《史记·天官书》中。该体系不再区分三家星,统一组成五宫二十八宿的星官体系,这是第二阶段。
        由于三家星占仍在流传发展,三派星占家各自使用自己一派的星官,所以《天官书》体系不能取代三家星,从而提出了既要统一又要兼顾三家星的星空划分新要求,完成这一工作的就是吴国太史令陈卓。《晋书·天文志》记载说:晋“武帝时,太史令陈卓总甘、石、巫咸三家所著星图,大凡二百八十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以为定纪。”《隋书·天文志》载:“三国时,吴太史令陈卓始列甘氏、石氏、巫咸氏三家星官,著于图录,并注占赞。”陈卓原著图录早已失佚,保存下来的陈卓星空划分体系,就记录于《玄象诗》之中,它是历史上星官划分的第三阶段。
        从前面节录的前三段诗可以看出,同是讲牛宿、织女、天津等星官,三段中写法略有区别,特别是有不相同的星出现。为了区分,只好同一天区用不同段落的诗句分别叙述。虽然较好地区分了三家星,但纵观全诗,显得不够统一,读起来颇显繁杂。尽管如此,它却满足了不同派别星占家的需要。
        现在所见《玄象诗》,来自敦煌藏卷。原卷一九○八年被法国人伯希和(Paul Pelliot)取走,现存法国国家图书馆,编号为P2512和P3589。罗振玉临摹收入《鸣沙石室佚书》,一九二八年石印出版。其中P2512号卷内有“自天皇已来至武德四年……”,可知抄卷出自唐武德四年(621年)抄本。P3589残卷上末尾有“太史令陈卓撰”,所以知道了原诗作者。潘鼐在《中国恒星观测史》一书中,校核两个残卷,将校点后的《玄象诗》刊出,可供有兴者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