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瑄《祖龙引》

朱瑄

徐市楼船竟不还，祖龙旋已葬骊山。

琼田倘致长生草，眼见诸侯尽入关。

“引”原是一种乐曲体裁，有序奏之意，后来诗人多借用为题，如杜甫有《丹青引赠曹将军霸》，刘禹锡有《秋风引》，《乐府诗集》里有《霹雳引》、《箜篌引》等。

这是一首辛辣讽刺秦始皇妄求长生不老而旋即命归黄泉的诗，与唐代章碣的《焚书坑》有异曲同工之处，都具“讽刺之词，婉道无穷”之妙(沈德潜《说诗晬语》)，最好参互阅读。

徐市(fú，古入声字，书写、读音及意义都与“市”迥异)，秦时方士，上书始皇，说海中有仙人居住的三仙山，始皇就派他率三千童男童女入海求仙，可是一去不复返。“祖龙”指秦始皇，“祖”有“元始”意，“龙”是皇帝的象征，所以“祖龙”就是“始皇”的意思。《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始皇三十六年，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手持玉璧挡住使者说：“今年祖龙死。”不久，秦始皇果真死了。头联两句即记叙这两件事。把这两件事相提并论本身已具有强烈的讽刺意义，更何况锤炼成诗。“竟不还”三字突出了秦始皇的荒诞和愚蠢，“旋已葬”三字则突出了他的可悲下场，而且两者互衬，相得益彰，再加上首句入韵，平仄合辙，吟诵起来，情韵并茂，对秦始皇的讽刺嘲笑，真可谓淋漓尽致。

后联两句虽以议论入诗，其辛辣味却超过前联：倘若徐市真的从琼田(传说中海里生长不死之草的地方)采来使人长生不老的草药，你秦始皇的下场只会更加可悲：眼睁睁看着诸侯杀入咸阳，报仇雪耻!

这首《祖龙引》真正做到了“起句当如爆竹，骤响易彻;结句当如撞钟，清音有余”(谢榛《四溟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