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约游春不去》

朱淑真

邻姬约我踏青游，强拂愁眉下小楼。

去户欲行还自省，也知憔悴见人羞。

这是一首抒发诗人幽苦心绪的短诗。

据明人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十六所载：朱淑真因父母作主，嫁一市井无赖，受尽了虐待，生活了无情趣，“作诗多忧愁怨恨之思”，最后竟郁郁而死。这首绝句，所写的就是一个因心中忧伤而日渐憔悴的青年女子，在大好春光面前的犹豫和徬徨，表现了这位少妇悲苦凄凉的心态。作者选取了一个最能表现这种心态的瞬间，使全诗分外沉蕴含蓄，耐人寻味。全诗起句是叙事，说的是春光明媚之际，邻家的少妇来约诗人出外踏青游春。盛情之下，诗人只好勉强答应，“强拂愁眉”前去赴约。这两句的铺叙，正是为了表现感情爆发的瞬间服务的，这个瞬间就是临出门的一刹那。在出门赴约的刹那间，诗人猛地想起自己凄苦的身世，所嫁非人，在没有情爱的生活中，过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真的去游春赏花，去领略大自然的勃勃生机呢?这种出人意料的反省自问，凝聚了诗人多少愁苦，多少怨恨!这种愁苦和怨恨又锤炼出扣人心弦的结句：“也知憔悴见人羞”，一个“羞”字，就倾诉了诗人此时此刻的全部心情。羞见煊烂多彩的春色，因其充满了生机，而自己却终日了无情趣地打发着时光;羞见邻姬，因其鲜妍妩媚，而自己却日见憔悴，自惭形秽。一个“羞”字，就把这位年方盛时，风华正盛的少妇畸形的心态烘托了出来。正是封建社会的婚姻制度，扭曲了这位才女的心灵。小诗虽短，却表现了一个因忧伤而憔悴不堪的少女复杂的心境，读来不禁令人为之掩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