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征

        

戚继光

        霜溪曲曲转旌旗,几许沙鸥睡未知。笳鼓声高寒吹起,深山惊杀老阇黎。
        
        这是一首描写都队早行的诗。
        “霜溪曲曲转旌旗,几许沙鸥睡未知。”行军的道路沿着溪流,所以充满曲折。这是一个秋天的霜晨,战士起了个大早,在暗夜或月下行军。军事行动要求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也许都是衔枚疾走,只隐约可辨旌旗逶迤进行,而没有人马之声。“几许沙鸥睡未知”以闲中着色为妙,它起码有双重意味,一是由沙鸥的安眠反衬将士的辛劳;二是由沙鸥的未被惊醒,反衬行军的神出鬼没,了无声息。这两句显然是黎明前的情景,它突出的是晓征的诡秘气氛,一到破晓,行军就不再需要藏行和隐秘,那情景将大不相同。
        “笳鼓声高寒吹起,深山惊杀老阇黎。”这便是天明时的情景。诗人抓住的是第一声笳鼓(军乐)来写,便给人平地一声雷的惊异之感。随着这一声的到来,队伍如从地底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道路上。又仿佛飞将军自重宵而降。给人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威武感觉。句中又称“笳鼓”为“寒吹”,言其“声高”,便有“秋风鼓角声满天”(陆游)的意味,凛然不可抵挡似的。最末一句出自想象,笳鼓声如此嘹亮,恐怕要惊坏深山寺庙中的老和尚罢!“阇黎”梵语高僧的意思。
        全诗的趣味集中在后一句。说军声要把深山阇黎惊杀,似乎有点煞风景,破坏了山中和平的气氛。殊不知正是这支军队——戚家军,和别的边防部队,保卫了沿海一带的和平。所以老阇黎大可不必惊慌。诗趣就在语若致歉,实深慰之。戚继光作此诗,显然怀着十分得意的心情,字里行间全是风流自赏的意态。作为一个民族英雄,他也有权作这样的自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