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雨 沙海的绿荫

         作者简介 朱春雨,1939年3月生于辽南。1959年进长春电影制 片厂做场记。1965年参加中国作家协会读书会。“文化大革命”前后十 余年一直下放在长白山林区。1979年2月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炮 兵政治部创作组任专业创作员。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52年开始 写短诗和散文,60年代初开始在《人民文学》等刊物上发表小说,后 来便以写小说为主。先后发表过《大业千秋》、《在人海里》、《沧桑小 户》等长篇小说,《大桅》、《报到》、《深深的井》、《听那创造的声音》等 中短篇小说,以及若干诗歌与小说的翻译作品。散文《请看那盏灯》获 《解放军文艺》1981年优秀作品奖。中篇小说《沙海的绿荫》获第二届 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中国人民解放军首届文艺奖。《在人海里》获 《当代》文学奖。
         内容概要 18号甲是导弹部队的一个研究所,它的本部座落在两 座秃石山对峙的峡谷里。除此之外,还有距此地1800公里的一处发射 场和距此2100公里的一处靶场。在这样一个师级编制的部门里,只有 三个女性:欧阳美怡、沈巧和黄金桃。两个业务出众的男子是第一研究 室主任顾时雨和第二研究室主任唐天虚。他们的学术观点是对立的。沈 巧告诉欧阳美怡,她和顾时雨最般配。沈巧又告诉唐天虚,只有黄金桃 能为他的事业做出牺牲。沈巧是唐天虚的助手,但她的见解却同顾时雨 相同。欧阳美怡和顾时雨结婚时,唐天虚赶去祝贺,结果喝醉了酒。黄 金桃打着雨伞去送他。一只温馨的手,理顺了唐天虚烦乱的情绪。他们 相爱了。唐天虚的第二研究室奉命迁往打靶场,这使他大为震惊。由于 帮助沈巧在破裙上补了一朵水仙花,黄金桃被顾时雨主持的大批判会 批判了大半夜。为这次搬迁,沈巧同所长罗朴大吵了一场。罗朴宣布调 沈巧到第一研究室,做顾时雨的助手。一年过去了。二室迁入沙海,无 声无息。沈巧的到来,使第一研究室吉星高照。但沈巧却厌烦那些没完 没了的来访、视察、总结汇报等。顾时雨被提升为18号甲副所长。沈 巧在她的研究中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罗朴前来启发她。欧阳美怡也 来了,给她带来了黄金桃和唐天虚结婚的消息。欧阳美怡回娘家休产 假,父亲的被打倒使她早产了,并断送了婴儿的性命。回来后,她很消 沉。顾时雨告诉沈巧,唐天虚已经在沙漠完成了第一次试验。由于欧阳 美怡父亲的遭遇,顾时雨对她也开始冷落。第二研究室正准备进行真正 核弹头的试验。唐天虚离开发射场收集数据,顾时雨赶到,全部换上了 他的数据。结果,发射失败。唐天虚受记大过处分。欧阳美怡提出离婚。 唐天虚背着记大过处分,又搞了一次成功试验。沈巧来到沙漠,在接待 站巧遇黄金桃。二人骑着骆驼,冒着风雨前往第二研究室。途中,黄金 桃生下了一个男孩。唐天虚赶来接应。沈巧也病了一场。应黄金桃的要 求,沈巧为她的儿子取名绿荫。黄金桃产后大出血,沈巧电令飞机营救。 但天气不好,当飞机出现时,黄金桃已经闭上眼睛。人们把她安葬在她 精心培育的菜圃里。孩子哭个不停,唐天虚手足无措。沈巧答应了黄金 桃的请求,为她抚养孩子。得到黄金桃的死讯后,顾时雨前往吊唁。沈 巧当上了第二研究室主任。她一面喂养着孩子,一面进行着自己的研 究。唐天虚领导的试验又向前推进了。而顾时雨则命令沈巧把他的数据 应用到试验中。沈巧没有执行。顾时雨不断地催促。唐天虚来电话,两 个人共同交流自己的想法,并把报告送到18号甲本部。唐绿荫在成长, 而送去的报告则毫无回音。整个研究工作停顿了。不久,传来林彪倒台 的消息。唐绿荫的第一句话是叫沈巧妈妈,沈巧让他叫阿姨。老所长罗 朴来了,研究所又恢复了工作。欧阳美怡也来了,但绿荫不喜欢她。沈 巧极力促成欧阳美怡做孩子的妈妈,但孩子仍认沈巧为妈妈。沈巧让欧 阳美怡同唐天虚重归于好。此时,她在试验中发现她的研究成果可以解 决唐天虚的难题。顾时雨赶来,劝沈巧不要同唐天虚合作。沈巧愤怒地 将他赶了出去。欧阳美怡找回了失掉的信心和希望。唐绿荫终于叫她阿 姨了,她很欣慰,想做唐天虚的妻子。而唐天虚则仍怀念死去的黄金桃。 儿子在叫他,看到随儿子来的是欧阳美怡,唐天虚大为不快。在为他庆 功的宴会上,唐天虚想到顾时雨和欧阳美怡结婚的场面,感慨万分。顾 时雨向唐天虚敬酒,被挡驾的沈巧奚落了一番。欧阳美怡极力在唐天虚 身边关照他,但唐天虚很反感。他要找沈巧,沈巧则正在教唐绿荫念诗。 唐天虚向她表达了爱情,沈巧则劝他同欧阳美怡结合。夏天来了,很多 人适应不了气候而病倒了。唐绿荫发烧,沈巧为此放弃了疗养。这时, 传来了唐天虚在坑道里晕倒的消息。沈巧马上叫欧阳美怡去看望。欧阳 美怡回来后躲到房里痛哭。沈巧急忙找到医生,医生告诉她唐天虚患了 白血病,最多还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沈巧命令唐天虚回去休息,而欧 阳美怡则被灾难吓得逃走了。沈巧乘车前去追赶,可走了一半车就坏 了。回到住处,听到孩子的哭声。唐绿荫告诉她自己做了一个坏梦。沈 巧则郑重地对孩子说,从现在起要叫她妈妈。孩子高兴得叫了起来。唐 天虚也进来了。他们和绿荫组成的家庭是幸福的,而这幸福又是短暂 的。为了讲习班的课程,唐天虚每天都疲惫不堪,四肢无力,头昏眼花, 恶心呕吐。可他还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罗朴前来看望他,也不忍下令停 止他的工作。只有孩子绿荫是无忧无虑的。后来,唐天虚长眠了,长眠 在黄金桃的身旁。沈巧失去了很多很多。她十分痛苦。18号甲重新安 排了各研究室的力量。唐天虚和沈巧培养起来的一批青年军事工作者 都已成为骨干。沈巧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研究人员。她又回到了18号 甲本部的那个峡谷,又住进了三姐妹曾经同住过的那个房间。欧阳美怡 每天像一个影子,急匆匆地在不为人注意的墙边走过。她曾经提出和顾 时雨复婚,可就在事情有了转机的时候,顾时雨却患了精神分裂症。欧 阳美怡的父亲得知女儿从沙漠逃走一事,把她大骂一顿,不许她走进家 门。他还决定每月拿出三十元作为唐绿荫的抚养费。罗朴对当初提拔顾 时雨感到内疚,对唐天虚过早离去感到难过。18号甲正式开始了新的 一天工作。沈巧的眼前出现了大杨树下菜圃的一片绿荫。她,还是她, 一个极为普通的中年妇女、女军人。妈妈! 绿荫在呼唤着她。
         作品鉴赏 记得有一首名为《爱的奉献》的歌曲曾这样唱道:“在 没有爱的沙漠,在没有爱的荒原,死神都望而怯步,幸福之花处处开 遍。”是啊,漫漫沙海路,茫茫戈壁滩,远离人世,远离尘嚣,象征着 孤独、恐怖和死亡。然而,就在这“死神都望而怯步”的沙海中,就在 这远离尘世的戈壁上,却奇迹般地有爱的歌声响起,有爱的花朵开放, 有绿色的生机出现。这是对祖国的爱,对事业的爱,对那些无私奉献者 的赞颂。朱春雨的中篇小说《沙海的绿荫》为我们展示的正是这样一幅 令人激动的画面,为读者描绘的正是那些无私奉献者的美丽心灵。尽管 历史与现实的战争生活为军事题材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但是,我 们的文学所面对的是和平时期的军人,是一支要把作战技术和军事科 学技术搞上去的军队。因此,我们的创作无法回避一些新的生活,新的 人物。特别是如何表现那些埋头于数据与仪表的军事科研人员的生活, 就成了艺术描写的一大难点。《沙海的绿荫》在努力探索这一艺术难点 时,大胆地把笔触延伸到以往的作品中几乎没有表现过的尖端科研部 门,反映了研制导弹的中青年科学家的生活。作者不落俗套,不去纠缠 复杂的技术过程和两种试验方案的论争,而是在十年内乱和长夜破晓 的历史背景下,有声有色地展示了沈巧、唐天虚等科学家的命运。围绕 着他们的工作、友谊和爱情,揭开了形形色色人物的道德情操和灵魂的 奥秘。由于这部作品写出了不同人物的不同追求和曲折的命运,写出了 人物的爱与恨,从而使穿着同样军装的各种人物呈现出各自独特的色 调,为描写当代军人的性格特征和心灵美探求了一条新的艺术途径。在 小说中,作者着笔最多的便是沈巧。然而,当故事的帷幕刚刚拉开时, 当作者把小说中仅有的三个女性一一亮相时,谁也不会相信沈巧这只 “丑小鸭”会在作品中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与头号美人欧阳美怡相比, 她没有动人的外表。与贤惠的黄金桃相比,她缺少那种强烈的家庭观 念。然而,随着故事情节的逐步展开,她的正直、她的坚强、她的智慧、 她的善良,荡除了她面容上的“丑”的迷雾,令人惊讶地展现出了她纯 美的心灵。在事业上,她有着极高的业务水平。她的数据,为导弹试验 填补了空白。在友谊上,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她先是为欧阳美怡选中了 美男子顾时雨。然后又为黄金桃选中了书呆子唐天虚。黄金桃不幸早 逝,她勇敢地一面工作、一面承担着抚养黄金桃孩子的重任。欧阳美怡 离婚,她又极力促使她同唐天虚相爱。在爱情上,她似乎很冷漠。但是, 当黄金桃去世以后,当她把爱的权利让给欧阳美怡以后,尤其是当欧阳 美怡被灾难吓得逃离沙漠以后,她才真正表露了她的爱,同身患绝症的 唐天虚组成了一个幸福而短暂的家庭。她主持正义,嫉恶如仇。唐天虚 挨整,她仗义直言。顾时雨劝阻她别同唐天虚合作,她严辞拒绝。诚然, 她不是妖艳的水仙。但她却是苍劲的仙人掌,默默地、一无所求地在沙 海中培植着绿荫。唐天虚是我国一代优秀知识分子的典型。他爱祖国、 爱人民。为导弹事业,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挨整、挨批、代人受过, 他无一怨言。条件的艰苦、生活的艰辛,他一无所顾。爱事业胜于自己 的生命,身患绝症,仍拼搏不已。直至倾洒出了他的全部心血,长眠在 他为之奋斗一生的沙海中。他倒在了不应该倒下的时候,他的死,是时 代的悲剧。然而,在对唐天虚形象的塑造中,作者并没有忽视他作为正 常人的有血有肉的一面。在小说中,作者现实主义地描写了他对爱情的 追求、失望、迷惘和痛苦。尤其是描写了他对妻子黄金桃的一往情深和 深切思念,对欧阳美怡追求的反感以及对沈巧的坚定不移的爱。这样, 就摆脱了对知识分子形象的“公式化”描写,使这个人物具有很强的真实感。从而对整部小说的思想和艺术上的深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