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诗《老夫采玉歌》

李贺诗《老夫采玉歌》

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斜山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村寒白屋念娇婴，古台石磴悬肠草。

这首诗描写采玉老工人饥寒交迫、出生入死的苦况和他无限怨愤的心情，从侧面讽刺了官府的横暴。

全诗十二句，可分作三层，每层四句。头四句概括评论官府逼迫人民采玉，仅仅贪它的好颜色，用来雕制贵族妇女用的装饰品，没有别的大用处，弄得采玉工人挨饿受冻，连栖息水底的蛟龙也因为不得安宁而发愁，整条蓝溪水由于采玉被搅得混浊不堪。首句叠用“采玉”，像号子声一样，显示采玉万分困难。第四句“无清白”，指蓝溪水因为采玉搅动河底泥沙，河水一片浑沌，失去往日的清澈澄明。次层四句具体写采玉老工人痛苦而危险的生活。“夜雨冈头食蓁子”，“夜雨冈头”，寒冷可知，“食蓁子”饥饿可知，为第三句“老夫饥寒”的具体申写。“杜鹃口血老夫泪”，是倒装句，意即“老夫泪如杜鹃口血”。“蓝溪之水厌生人”，句法同“蓝溪水气无清白”。“无清白”意为“有混浊”，“厌生人”意为“悦死人”，是一种幽默讥讽的写法。不知有多少采玉工人溺死在蓝溪里。“身死千年恨溪水”，“恨溪水”实即恨官府，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即使过了千年，溺死的冤魂也还会怨恨逼迫他们去采玉送命的官府。末层四句具体描绘老人在风雨中悬崖畔缒身采玉的艰险和面对死亡威胁时惦念妻儿的痛苦心情。“泉脚挂绳青袅袅”，泉水脚下的崖石上挂着缒着采玉老人的绳子，远看只见一道青色在袅袅动荡，那情况是多么危险呵。末两句写老人挣扎在死亡线上时，忽然瞥见石磴上又名思子蔓的悬肠草，因而忆念起家里的幼儿，真是心痛如割。末句用了比兴手法，老人见了思子蔓而兴起怀念小儿子的心思。

与李贺同时的诗人张籍、白居易，也都写过揭露弊政、同情人民的诗篇，如张籍的《野老歌》，白居易的《杜陵叟》、《缭绫》、《卖炭翁》等等。他们这些诗写得比较明白晓畅，易诵易懂。这是由他们的作诗宗旨决定的。比较说来，李贺的《老夫采玉歌》就和他一贯的诗风一样，写得曲折，句子之间跳跃厉害，形成了他的独特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