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化章氏

        

·周密·

        昌化章氏,昆弟二人,皆未有子。其兄先抱育族人一子,未几,其妻得子。其弟言:“兄既有子,盍以所抱子与我?”兄告其妻,妻犹在蓐曰:“不然。未有子而抱之,甫得子而弃之,人其谓我何?且所生那可保也。”弟请不已,嫂曰:“不得已,宁以吾所生与之。”弟初不敢当,嫂卒与之。
        已而,二子皆成立。长曰翃,字景韩;季曰诩,字景虞。翃之子樵、槱,诩之孙铸、鉴,皆相继登弟,遂为名族。孝友睦渊之报如此。妇人有识,尤可尚也。
        

[选自《齐东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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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化章氏,善侍父母,友于兄弟,亲戚和睦,因而家庭兴旺,子孙相继登第,遂为昌化名族。
        文章篇幅不长,却疏密有致,重点突出。
        开头简述故事发生前的情况:“昌化章氏,昆弟二人,皆未有子。”在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奉为至理名言的封建社会里,兄弟两人都没有儿子确实是件严重的大事。怎么办呢?难道章氏一脉就此断了不成?接下来是故事的开端:“其兄先抱育族人一子,未几,其妻得子。”为了传宗接代,章兄从本族人家抱养一个儿子。不久,章嫂生一子。而章弟却连养子也没有。故事就从这里展开,其弟言:“兄既有子,盍以所抱子与我?”章弟的请求是合情合理的。因无子而抱养子,现在嫂既生子,那么把养子给无子的弟弟,不正是两全其美吗?可是章嫂却拒绝了,她说:“不然,未有子而抱之,甫(fu,刚、才)得子而弃之,人其谓我何?且所生那可保也。”章嫂的话颇耐人寻味。这句话,揭露了许多抱养子后又得子的人的丑恶思想,同时也表现章嫂有着一颗与众不同的仁慈、善良的母亲之心。在章弟一再请求的情况下,章嫂最后说:“不得已,宁以吾所生与之。”“弟初不敢当,嫂卒与之。”这是故事的高潮。仁慈、善良的章嫂,不忍抛弃养子,当然更爱自己的亲子,可是为了使无子的弟弟有子,终于把所生的儿子给了弟弟。章嫂的语言和行动,表现了她的深明大义:对孩子仁慈,对兄弟友善。
        在章嫂这样伟大女性的抚育教养下,其结果是可以想见的,“已而,二子皆成立。”“翃之子樵、槱,诩之孙铸、鉴,皆相继登第”,而章氏一门“遂为名族”。这是故事的结局。
        文章最后说:“孝友睦渊之报如此。”用者在这里提到报应,似应作如是解:正是章嫂的高尚情操,善施教化,致使章家日益昌盛起来。这是不期然而然的事。“善有善报”,何其不爽!
        全文语言质朴,简洁,人物描绘极为生动、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