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楚《少年行四首选二(其一)》

令狐楚

少小边州惯放狂，骣骑蕃马射黄羊。

如今年老无筋力，犹依营门数雁行。

这是一首老兵的壮志歌，一篇老兵的自叙传，一幅老兵的肖像画。

首二句展写老兵当年风采。家住边州，从小就娴熟弓马，驰骋沙场。一个“惯”字，道出少年心事当拿云的豪放和雄健。“骣”，即马不加鞍辔之意。“蕃马”，即胡马，指产于北方的骏马、烈马。“骣骑蕃马”，专爱骑不加鞍辔的骏马，正写出老兵少时骑艺的高超，补足“放狂”的神态;“射黄羊”，连草原上迅跑如飞的黄羊也能一箭中的，正道出其射技的不凡。两句诗饱满有力，前句粗笔勾勒，突出人物英貌;后句特写，以场面、情节来表现人物的技艺;二句合观，刻画出一个边邑少年英雄形象，生气勃勃，神采飞扬。

第三句以“如今”领起，时间的跨度很大，笔锋陡转。写老兵年迈力衰，与前两句形成鲜明对比，深寓人生的喟叹。岁月流逝，人生易老，这是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自然规律啊，昔日威风凛凛的少年英雄，如今已是苦无“筋力”，垂垂老矣!感情陡然低沉。然而，第四句重新振起，再以一个特写：“犹依营门数雁行”，写出老兵身老边关、心系沙场的壮志不磨。虽然，老兵已不可能再像往昔那样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了，但雄心不灭，仍然报效军旅，恪守戎行。每当秋风萧瑟、北雁南飞的时候，他总是依靠在营门前，默默而深情地目送着远飞的雁阵：或许，他是在祷祝着亲人们的平安，托大雁捎去自己对家乡、对亲人的问候和怀念;或许，他是在心底羡慕着大雁的高翔，长空万里遨游，河山尽收眼底，多么自由畅快!这使他回忆起自己昔日的英姿，骣骑蕃马，追射黄羊，回望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整首诗，格调萧远，集叙事、抒情、写景于一炉，利用对比手法，塑造出鲜明形象。全诗语言明白晓畅，古朴苍凉，有北方民歌的特色，跳荡着激昂的人生意气，充满着浓郁的人生况味，是一篇颇有特色的边塞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