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鹰 一路风尘

         作者简介 王小鹰1947年生,女作家,浙江省勤县人。1966年 高中毕业,1968年赴安徽黄山茶林场落户。1974年回上海机电设计院 工作。1978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在《萌芽》编辑部工 作。中国作家协会成员。1975年开始发表作品,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 集《金泉女与水溪妹》、《相思鸟》、中篇小说《星河》、《失重》、《春无 踪迹》、《岁月悠悠》等。她的作品大多着力描写普通的中青年妇女的生 活和命运,往往将她们的爱情、婚姻与她们对于事业的追求,对人生价 值的探索同时呈现在读者面前,并且很注意突出作品中的“上海味”。她 是个“情感型”作家,感情丰富细腻,脆弱而不稳,这给她的作品带来 感情色彩浓郁的个性化特点,但也因其“感情大于理智”的气质,缺乏 对生活底蕴的深入发掘,使她的小说显得平淡而单调。
         内容概要 俞晓易从F大学到美国进修,经过刻苦的攻读,取得 了经济学硕士学位。他谢绝了导师迈耶教授为他介绍的可继续攻读博 士的工作单位,也婉转拒绝了少年时代的好友、现任美国某电脑公司经 理米娜的热烈感情和妥当的安排。这不仅是因为国内有他心爱的妻子 梵梵,还因为他决心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报效祖国。可是,一回到F大 学,导师伊教授就劝他先交上思想汇报,并准备再次答辩,因为经济系 党总支书记尤得祥对他逾期回国非常不满。尤得祥连任经济系党支书, 此人一向吹毛求疵,对俞晓易目无领导、逾期回国,并擅自越级向学校 申请延期一事耿耿于怀,便决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崇洋媚外的年轻 人。梵梵是歌舞团的演员,俞晓易的温柔的妻子,对民族唱法有很深的 造诣。可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她的玫红,在改(造)唱通俗歌曲后,名声却 一下子就超过了她,使她感到十分不平。这时青年歌手大奖赛在即,在 记者秋江的帮助下,梵梵决定精心准备一台家庭音乐会以给评委主任 郝教授留一个好的印象。在F大学,俞晓易的论文受到大家的一致好 评。系主任朱元丰表示可以满足俞晓易的要求,留他在系里工作。恰好 年富力强的副主任杨行密领导成立东西经济比较研究中心,也欢迎俞 晓易来工作。杨行密过去长期受到不公正待遇,但搞经济学研究矢志不 渝,看到俞晓易的论文观点新颖独特,立论谨慎,论证有力,资料丰富, 具有说服力,且俞有一种劲头最叫杨欣赏,这使他想起了他早年的豪 气,所以他对俞晓易很赏识,极力欢迎他到他的研究中心工作。与此同 时,俞晓易的一位成绩平平的师弟周典,也很希望留校。此君才学平平, 却谙熟人事关系,懂得各种捧颂的技法,凭着四处摇唇鼓舌的本事,展 开了大规模的宣传活动。他向系党总支书尤得祥殷勤汇报思想,向女辅 导员莫可求爱。莫可是俞晓易大学时很谈得来的同学,莫可对俞晓易很 有感情,只是俞结婚了她便只好把爱悄悄隐在心底,化为对俞的关切和 侠义行为,莫可不断向俞晓易提醒,晓之以为人处事的策略,并帮他联 系出版论文,俞晓易对莫可也很有感情,但是表现得很有分寸。暑假到 了,俞晓易按伊教授的建议,去东北就他即将出版的专著中的一些问题 请教德高望重的袁教授,然后到北师大拜访顾教授。但系里杨行密以还 没有正式报到为由不准俞晓易出公差。在莫可的帮助下,俞晓易自费成 行。梵梵精心准备了家庭演唱会,专门邀请了些懂行的亲朋好友助兴, 提前半月就练熟了十支合郝教授口味的歌曲,演唱会的日子终于来临 了,郝教授因刚刚受到玫红的宴请而姗姗来迟,这时坐在梵梵的客厅里 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本市青年歌手大奖赛结果是玫红进入了全国比 赛,梵梵失败了。这一沉重的打击使梵梵万念俱灰,下决心要想办法到 国外去,要洗刷身上的屈辱,同时对世俗人情又有了些新的认识。俞晓 易从东北回来,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是报到通知却迟迟不下。俞晓 易心急如焚,在莫可的帮助下他在全校各处奔走,这才知道原因:原来, 杨行密看到了俞晓易的硕士论文原稿,发现在市场调节问题的论述上, 俞同自己的观点相悖,而且深入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如果俞晓易留下 来将对自己构成极大的威胁。同时系里其他头目如宫老师等也各有打 算,系党支书对俞更是没有好印象,所以在一次系行政会议上,杨行密 提出留下周典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领导的赞同。朱元丰主任无力回天, 于是系里撤回了请俞晓易留校的报告。俞晓易的大学同学阿国现任民 办的科技开发有限公司的副经理,他一直请俞晓易去工作,并给予丰厚 的报酬。但俞晓易不愿放弃他的科研事业,没有答应。他在市里继续联 系其他科研单位,均遭拒绝。在这绝望的时候,米娜同丈夫来中国作短 期停留。梵梵十分高兴,想请米娜帮助他们两人出国。但是俞晓易没有 同意这样做,导致了夫妻感情的损害。然而这些还是未能动摇俞晓易报 效祖国的决心。
         作品鉴赏 王小鹰是一位关注现实、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作家。 她前期的作品如《星河》、《失重》、《岁月悠悠》以及近期的作品《你为 谁辩护》等都直面人生,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把聚光灯投向当代城 市知识分子,把他们隐藏在文雅、微笑后面的真实心态清晰地呈现在我 们面前。她喜欢通过对她的作品中的主人公曲折命运的讲述,去揭露和 批评一些现实生活中的问题,特别是存在于知识界的一些问题,让我们 思考造成这些曲折命运的种种社会制度、历史文化的原因,这是她的作 品份量之所在。
        《一路风尘》主要讲述了一个在美国学成归国的留学生在国内求职 时四处碰壁的故事,深刻揭露了知识分子之间的内耗和现行体制的弊 端,歌颂了高尚的爱国青年的高尚道德情操,体现了王小鹰一贯的风格 追求。
        俞晓易婉拒在美的导师迈耶教授的推荐,也谢绝童年好友米娜的 帮助,学成归国了,他有一颗青年知识分子报效祖国有所作为的年轻的 心,但他太单纯、真诚与直率、对社会关系不熟悉,一回到国内,他便 必不可少地与一些人开始接触,F大学经济系党支书神经敏锐,针对他 逾期不回一事大作文章,而俞却只知为自己辩护,不知道这件事已经伤 了党支书的面子,尤其是俞晓易曾经越级向学校直接申请延期一事,更 是目无领导。系副主任杨行密年富力强,负有进取心,但当他看了俞的 硕士论文后,发现俞比他强,留下他在系里,将来是对他的地位的威胁, 所以出尔反尔,留下了学识平平的周典而放弃了俞晓易。俞晓易在F 大学经济系领导各自的打算中终于被排挤出校。在其他几处研究机关 也同样碰了钉子,他空怀一腔报国之情,他在现实面前失败了,可他仍 然不愿承认,仍然不愿放弃报效祖国的信心。俞晓易经历的是一场悲 剧,分析这场悲剧产生的原由,很多东西叫我们深醒,这恐怕也是作者 的用意所在。一个良好的健全的社会体制对优秀的人才就应当使用,不 应叫他受排挤。俞晓易可算一个人才,可他却被排挤了,这充分反映了 我们现行体制中存在的一些弊病。俞的悲剧并不是他本人的错,如果硬 要说他有错的话,他错就错在太聪明,学识太出众,尤得祥不满意他了, 因为他伤了尤的面子,且对党组织不恭敬,杨行密不留他了,是因为俞 对他是个威胁。从这里我们自然想到了中国的警世名言“枪打出头鸟” “出头的椽子先遭烂”等。同时俞的成绩平平的同学周典的归宿也与俞 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周典留校了,原因在于他成绩平平,且懂得讨 领导喜欢。在俞的悲剧里我们看到了些文化的阴影。我们的知识分子内 耗、窝里斗,不允许别人超过自己已经到了多么令人寒心的地步!王小 鹰这篇小说的结构艺术也很有特点,她以俞晓易的命运为纬线,其间又 编织了无数色彩纷呈的经线,有亮的、有暗的、有快乐的、有忧伤的, 有惊喜的、有愤懑的,如妻子梵梵的艺术追求与爱情的苦恼,米娜的身 影,周典的留校,导师郝教授的退休,宫老师的行为,与莫可的关系, 还有大学同学阿国的经历等等,这样的行文,使得文章的背景很广阔, 主人公俞晓易的命运的展示便显得舒缓自如。上海作家都有这方面的 好传统,如矛盾、周而复、程乃珊等,都善于使小说在广阔的社会背景 中徐徐展开。小说有很强的厚重感。只知道一味地展开小说,注重小说 反映生活的广度也是不够的,要注意到广度与深度的结合才是好小说。 《一路风尘》这方面也做得很好,作者对F大学经济系作了详尽描写, 这是作者深入描写生活的一个切口,是文章注重深度的表现。这使我们 更加深入地了解到造成主人公曲折命运的一些深层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