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观画

        

·韦绚·

        阎立本善画,至荆州,见张僧繇旧迹,曰:“定得虚名耳。”明日又往,曰:“犹近代佳手。”明日又往,曰:“名下定无虚土。”坐卧观之,留宿其下,十日不能去。

        〔选自《嘉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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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篇颇能发人深思的艺术故事。
        阎立本是唐代早期的著名画家。今天保存下来的绘画作品有《步辇图》、《历代帝王图》和《萧翼赚兰亭图》,都是美术史上的珍品。故事记述他到荆州(今湖北江陵县),观赏张僧繇绘画的情景。
        张僧繇是南北朝时,南朝梁代的画家,据说他画龙不点睛,若是点了睛,龙则破壁飞去。
        阎立本看张僧繇的绘画作品,头次不以为然,说张僧繇是“定得虚名”,并无实学;明天又去,印象好一点,觉得张僧繇是近代的好手,绘画还可以;第三天再去,大为欣赏,认为“名下定无虚土”,张僧繇的名声大,绘画也足当之。是名实相符的。阎立本三天观画,每次说了一句话。作者就通过三句话,刻划了阎立本的心理发展过程。从鄙薄到肯定,从肯定到叹服。
        通过人物的心理活动展示人物的精神面貌,这是塑造人物的基本方法。然而,怎么写心理,有的采用内心独白、梦境描写去揭示心理。有的用人物的语言、行动,去间接地揭示人物的心理。这篇故事便是采用后一种方法。不仅描写了人物的心态,并且描写了心态的发展。最后,阎立本在张僧繇的画前,“坐卧观之,留宿其下,十日不能去。”从“坐卧”、“留宿”的行动,从一连十天,也舍不得离开而去。将他对画的爱慕,及对画家的钦敬之情,就表现得十分充分了。最后的心态与初次看画的心态完全是两个极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种心理描写也把阎立本的一条重要品格表现出来了:他在名声显赫的古人面前,既不盲目崇拜,只见古人,不见自己;也不将前人的宝贵艺术成就置之不顾。他独立思考,领悟到了妙处,便虚心学习,力求从中吸取营养。
        阎立本是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艺术的,因此,他终于在艺术上获得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