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甿乘马

        

·刘基·

        刍甿之市,见市子之骑而都也,慕之。顾无所得马,归而惋形于色。
        一夕,乃梦骑,乐甚,寤而与其友言之。其友怜而与俱适市,僦马与之,骑以如陌。马见青而风,嘶而驰,駜然而骧,蹩然而若凫。刍甿抱鞍而号,旋于马腹之下,马跃而过之,头入于泥尺有咫。其友驰救之免。
        归而谓其子曰:“知命者有大戒:惟慎无乘马而已!”
        

[选自《郁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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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运用人物的神态、动作、语言为我们塑造了一个贪羡浮华、爱作不切实际之想的人物形象。刍甿(chu meng除萌)只看到骑马“都也(此处指潇洒、有风度的样子)”,而不知道骑马要有技术(越是潇洒有风度,越要有高超娴熟的骑艺骑术),结果险些为骑马而送命。这对那种只顾追求虚荣而不通过实际锻炼和刻苦学习就想获得高超技艺的人,是一个绝好的讽诫。
        本篇对刍甿骑马前想骑马的急切心情和骑马后的狼狈之相进行了生动的描绘。刍甿想骑马的由来,是“见市子之骑而都也,慕之”,是因羡慕人家骑马有风度而想骑马。“顾无所得马,归而惋形于色”中的“顾”字,用得非常传神。“顾”,是四顾,是到处寻找,没有找到马的满脸怅惋、懊丧之情似可想见。刍甿想骑马想得都快疯了,竟然夜里做梦时骑上了风,“乐甚”,得意之态可见。醒来却是一场梦,其怅惋、懊丧之情可能更甚了。与友人讲时,竟使得友人非常可怜、同情他。想骑马想到了极点,慕虚荣也慕到了不顾脸面的程度。而与后面写到刍甿在马飞驰时吓得抱住马鞍子大声哭叫,从马上摔下来,头栽进泥塘里一尺多深的可怜、可悲相形成鲜明的对比。
        结尾处刍甿的现身说法,最滑稽可笑。看来他经过这一番险些丧命的折腾,似乎大彻大悟了,实际上是陷入了另一种愚昧的“泥淖”。作者偏偏让他站在这个“泥淖”里教子,越加显出刍甿的可悲、可笑。这样的总结教训,使刍甿一辈子也得不出正确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