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元旦(二首)》

柳亚子

正朔堂皇日月恢，痴儿空筑受禅台。

天南鼙鼓喧阗起，一柱擎天仗异才。

碧鸡金马旧雄风，保障神州第一功。

我亦椒花新献颂，摩挲杯勺饮黄龙。

“元旦”是古代诗歌中常见的诗题，一般都描写元旦的风俗和抒发送旧迎新之情，如宋代王安石的《元旦》：“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而柳亚子写于1916年的这首《元旦》诗，却不写送旧迎新而是透过当年元旦发生的事，嘲讽了袁世凯称帝野心，歌颂了反袁斗争。

第一首“正朔”二句，讽刺袁世凯想登极做皇帝。首句点题，“正朔”，指一年的第一天，即元旦。二句直接嘲讽袁世凯是“痴儿”，登基大典已落空。受禅台，在河南省许昌县西南。据说是曹丕受汉献帝禅让之处。袁世凯篡夺革命果实之后，一心想做皇帝，并决定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以1916年为洪宪元年。后因反袁形势迅速形成高潮，原定于1916年元旦的“登极大典”也未敢如期举行。“天南”二句，指蔡锷通电全国起兵讨伐袁世凯。“天南”，即南天，指云南。当时蔡锷通电各省，宣布云南独立，组织护国军讨伐袁世凯，于1916年元旦成立云南都督府，唐继尧任都督，组成护国军司令部，以蔡锷、李烈钧分别任第一、第二军总司令。“一柱”句，就是对蔡锷的赞扬。“一柱擎天”，喻能担大事;“异才”，意为杰出的才能。

第二首“碧鸡”句，说云南向来有英雄之风。“碧鸡”、“金马”，均为神名。云南昆明东有金马山，西有碧鸡山，两山相对，山上都有神祠。传说都是汉代祭金马神、碧鸡神的地方。这里以它们来代指云南。神皋，本指畿内之地，此处借指社稷、国家。“保障”句，意谓云南首先宣布独立并起兵讨袁，保障了中华民国的国体，为此立下了第一功。“我亦”句中“椒花”指椒酒，用椒实浸制的酒。旧时风俗：元旦，儿孙要向家长进椒酒。这里是诗人献酒祝贺蔡锷讨袁胜利之意。“摩挲”句，以“饮黄龙”预祝反袁斗争的彻底胜利。黄龙，府名，故城在今吉林省农安县境内。宋代岳飞曾对部下说：“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见《宋史·岳飞传》)

全诗爱憎分明，感情激烈，对袁世凯称帝进行冷嘲热讽，对以蔡锷为代表的反袁起义，给予热情的赞扬，并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