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鬼取名画

        

·刘斧·

        狄方,西洛人,好蓄古物,有画牛一轴,不知几年也。一童牧一牛,旁有草庵,方不以为奇异。一日,悬之于壁,夜偶执烛照之,则牧童卧于庵中,方因以惊。明日视之,则童立牛旁。夜复视之,仍入屋。方自此宝之。有善画者过门,方出而示之,云:“此画入神,绝世之物也。”
        一日,有客谒方曰:“知子有奇画,可得见乎?”方示之。客曰:“愿以百金购之。”方云:“虽万金不愿易也。此吾家神物也。”客曰:“此江南李主库中物也,国破不知所之,主遣吾求之数年未获,子不诺,后必失之。”由是方锁于箧,出入自随,非亲友莫得见焉。
        一日,方之友人钱淳与方不相见数年,惠然来谒。坐久,叩方曰:“知子得绝笔,淳颇识之高下。”方取以示淳,淳看毕乃怀之,掷金十星于地曰:“吾为李主取画,金特偿之。”出门不见,方大悔恨,卧病久方愈。后有人言淳死已久矣。
        

〔选自《青琐高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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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短文,写狄方对一幅名画,由不知其贵,到视为珍宝,万金不易,并深藏起来,最后还是被鬼取走的故事。文虽简短,但构思奇特,情节曲折,颇能引人入胜。
        开头两句话概括叙述此画画面没有特殊之处,独方对它的认识是“不知几年”,也“不以为奇异”。一日,画挂在墙上,夜间偶然一照,画上的牧童竟卧在草庵中,狄方十分惊奇。第二天白天去看,牧童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晚上再看,牧童又进屋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使狄方发现名画的奇特之处,狄方“自此宝之”。一天,有位善画者来访,方拿出此画请他看,善画者说:“此画入神,绝世之物也。”这一段,通过狄方的偶然发现,及善画者的鉴定,叙述了名画的奇特之处和它的艺术价值。
        “一日,有客谒方曰:‘知子有奇画,可得见乎?’方示之。客曰:‘愿以百金购之。’方云:‘虽万金不愿易也。此吾家神物也。’”狄方有奇画的事不胫而走,引来了客人欲以百金买画,狄方坚决不卖。狄方“此吾家神物也”一语,引出了客人的话:“此江南李主(即南唐后主李煜)库中物也,国破不知所之,主遣吾求之数年未获,子不诺,后必失之。”由客人的话,得知名画的来历。自此,狄方对此画更加珍惜,“锁于箧(qie,箱子一类的东西),出入自随,非亲友莫得见焉。”
        第二段,通过来客与狄方的对话,点出名画的来历,从而衬托、渲染此画无与伦比的价值。
        “一日,方之友人钱淳与方不相见数年,惠然来谒。”由于“非亲友莫得见焉”,因而多年不见的老友来访,要鉴赏此画,狄方只好拿出画来。不料,“淳看毕乃怀之,掷金十星于地曰:‘吾为李主取画,金特偿之。’出门不见”。无价之宝的名画被拿走了,狄方懊悔莫及,终于“卧病久方愈”。找钱淳?“后有人言淳死已久矣”。点破了题目——确实是鬼魂取走了名画。
        第三段,通过钱淳取画,说明原主虽死不忘此画,进一步写出艺术珍品的魅力及其永不泯灭的艺术价值。
        本文以夸张的手法,写一幅名画的曲折经历,从而说明画无与伦比的艺术价值。由于作者受志怪小说的影响,给全文披上了神话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