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的海

        
        盐水的海啊,你有多少盐
        是葡萄牙的眼泪!
        因为我们横渡你,为了占有你,
        多少母亲哭泣,
        多少儿子徒然祈求,
        多少姑娘结不成婚,海啊!
        难道这样值得?当然值得,
        只要灵魂并不卑劣。
        谁出海向博哈多尔角之外,
        谁就得把痛苦和欢乐置之度外。
        上帝给了海危险和幽深,
        但是也在里面反映了天堂。
        

(王央乐 译)

        关于大海,几乎是所有的诗人,都想通过自己的诗笔,去亲昵她、歌唱她、拥抱她。但是,不同的诗人笔下,大海的形象和情绪却是各不相同的,有的忧郁,有的欢乐,有的神秘,有的悲壮。而佩索亚的海,却完全是另一种景观。在这首短诗中,诗人把大海同葡萄牙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揭示了大海和葡萄牙人民之间的关系,从而使这首诗赢得了独特的审美性和思想性。
        很明显,诗人佩索亚不仅是抒情能手,更重要的是他的生命中有一种哲学气质,这就加重了他笔下诗篇的份量。这首诗一开始就道出了令人叫绝的诗句,“盐水的海啊,你有多少盐/是葡萄牙的眼泪! ”这里用海水结晶而成的盐来象征葡萄牙的眼泪,是非常准确、独特、深沉的。紧接着,诗人抓住母亲、儿子、姑娘对大海表现出的不同情绪和大海给他们带来的不同后果,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因为大海的缘故,母亲为失去丈夫或儿子而哭泣,姑娘失去情人而结不成婚。这里的大海形象似乎是十分残酷的,没有人性的了。但是,佩索亚是一位不愿过早下结论的诗人。于是,诗人马上给自己提出疑问,为了横渡和占有大海,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值得吗?诗人对此作了十分肯定的回答,“当然值得”。因为生活不是一位温顺的女郎,任你随意选择,任意爱慕。真正的生活是充满艰险、不安和矛盾的。所以,谁要出海到博哈多尔角之外的地方,谁就得把痛苦和欢乐置之度外。不过,佩索亚是一位十分严谨的诗人,在回答这一问题时,保持了崇高的精神品格。诗人赞成人们横渡和占有葡萄牙海,并不是主张人们从中牟取暴利,而是鼓励人们去克服困难,去谋求幸福和希望,因此诗人主张人们应在灵魂不卑劣的前提下,去追求希望和幸福。
        诗到结尾之时,诗人的感情和思想都达到了非常深沉的境界,把大海同人民的命运联系起来,从而塑造了大海的两面性,大海既是危险和幽深的象征,又是人们追寻幸福的天堂。

(邱正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