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秋

〔法国〕 贝朗瑞

对于懂得快乐地生活的人，

起调节作用的有两个季候：

我们能有玫瑰是靠阳春，

我们能饮有益身心的酒浆要靠三秋。

白昼长时，心就苏醒;

白昼短时，酿制美酒。

一到春天，再见，酒樽!

一到秋天，再见，爱情!

这两种爱好都叫人迷惑，

毫无疑问，该叫它们融合调和。

就我的健康来说，

我既怕贪杯过度，又怕热爱过火。

智慧给我忠告，

教我这样支配我的生活：

一到春天，再见，酒樽!

一到秋天，再见，爱情!

五月里一见洛彩德，

我的心就由她支配。

这个爱娇的姑娘那样任性，

六个月内不知她叫我痛苦过多少回!

我叫十月来帮助我，

让她也受受这种罪。

一到春天，再见，酒樽!

一到秋天，再见，爱情!

我和亚黛儿离了又合，合了又离，

既无拘束，也不留恋。

有一天她对我说：“再见。”

过了好些日子，她又回到这里;

那时我正在葡萄架下准备歌唱，

我说：“呀，岁月真如流水。”

一到春天，再见，酒樽!

一到秋天，再见，爱情!

但是有一个迷人的女人，

任意颠倒我的快乐。

她能激起酒一样的沉醉，

甚至还能驾驭我的情欲，

搅乱我的生活的次序，

对她来说并不是奇事。

一到春天，拿起酒樽，

一到秋天，却讲爱情。

(沈宝基 译)

皮埃尔——让·德·贝朗瑞，生于1780年，父亲是杂货铺会计，母亲是服装店模特儿，因为经济困窘和感情不和，父母婚后8个月就分居了。贝朗瑞生在当裁缝的外祖父家里。当过学徒、差役、排字工人、职员，从1799年起开始学习歌谣写作，1813年创作了诗歌《意弗托国王》，引起广泛而强烈的反响，使贝朗瑞一举成名。贝朗瑞的诗歌创作，继承和发展了法国民歌的优秀传统，重视人物个性的刻画，富于生活气息。为广大读者所喜爱。

《春与秋》这首纯真的诗，歌颂纯真的爱情和纯真的少女。全诗分五节，第一节开门见山地提出懂得生活的人要有节制，要节制欢乐。不要饮酒无度，不要放纵爱情，要依靠季节来调节生活。爱情的春天尤为美好，秋季的酒浆有益身心，欢乐要有节制，生活要有次序。

第二节说明爱情和美酒都叫人迷惑，叫人难于管束自己。不过，贪杯过度和热爱过火，都对健康不利，经验告诉我们不能沉醉美酒，不能耽溺爱情。春天放下酒樽，秋天不谈爱情。

第三节描写少女络彩德爱娇任性，完全支配了我的心，使我痛苦难挨，我要对她进行报复。我春天不饮酒，秋天不讲爱情。让十月的秋季来帮助我，让她也痛苦难挨，受受这种罪。但是，对那独来独往而又耍娇迷人的姑娘，能做到秋天不讲爱情吗? 这很令人疑惑。

第四节叙述我对亚黛儿姑娘能够做到秋天不谈爱情。我跟她离了又合，合了又离，完全无所谓，既无要求，也不留恋。要走就走，要来就来。即使长时间离别，忽然见面，我也只不过说一句：“呀，岁月真如流水。”对亚黛儿，我完全能够做到，春天不饮酒，秋天不谈爱。

第五节是全诗的中心，是诗人创作意图的集中表现。在最后这一节诗里，诗人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叫我迷狂，叫我神魂颠倒。诗人说，这个姑娘能激起酒一样的沉醉，梦一样的迷狂，甚至还能驾驭我的情欲，搅乱我的生活。她使得我，再也不能节制，再也不能约束。一到春天我就饮酒，让酒更激起我疯狂的爱情。一到秋天我就谈情说爱，美酒再也不能阻拦我的爱情。我被那个迷人的姑娘弄得生活混乱心神不宁，那个姑娘是谁?诗人没有说，她在诗人心底，占有一席圣洁的领地。她不是大家闺秀，她只是一个平民少女。她没有惹人的脸蛋和挑逗的眼神，也没有耀眼的闺房和华丽的服装，她只有平民少女的活泼舒展的个性和自然朴素的美貌，我却对她有炽烈的感情和真挚的爱。

全诗以对比的手法歌颂了平民少女，以夸张的艺术赞美了纯真的爱情。语言流畅，节奏感强，富于韵律美，余味不尽，是一首描写青春和爱情的民间歌谣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