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献给你

〔法国〕 雨果

向你! 永远向你! 我的瑶琴将什么歌颂?

向你赞美良缘! 向你将爱情的衷曲倾吐!

还有什么别的名字能引起我的激动?

难道我还会别的歌? 难道我还有别的路?

正是你的目光照亮我漆黑的长夜;

正是你的形象照耀着我欢乐的梦境;

天上的月华从你的秋波里向我流泻，

正是你挽着我的手在黑暗中前进!

正是你深情的祈祷守卫着我的命运;

当我的天使进入睡乡，正是你将我保佑;

我的心一听见你羞怯而自豪的歌声，

就鼓舞命运投入人生的战斗。

我的衷情不正在颂歌的天空里向你倾诉?

你在我的田野里不正是异域的花朵?

呵，天仙的妹妹，你的心在我的灵魂深处

反映着她们的光芒，回响着她们的颂歌!

当你脉脉含情的眼睛将我凝视，对我说话，

当你的衣裙擦着我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觉得碰到的是圣殿的蒙面薄纱，

我赞叹如托比：我的黑夜里有位天使在场!

当你驱散我一片痛苦的阴云，

我懂得我们的命运不可分开，

犹如那倦于长途跋涉的神圣的牧人

看到一位姑娘向清泉走来!

我爱你宛如高于我生命的生命，

宛如高瞻远瞩的古老的祖先，

宛如妹妹因我的烦恼而惊心，

宛如最后的婴儿得自垂暮之年!

唉! 我如此爱你，只有你的芳名

才使我痛哭，因为生活竟如此充满苦闷!

绿树偏向别处留下供人休憩的浓荫，

在这阴郁的荒漠你竟然无处安身。

呵，上帝! 请让安宁和欢乐与她共存。

别惊扰她那属于你的岁月吧，上帝!

你应该为她祝福，因为她忠诚的灵魂

不断向美德探索幸福的奥秘。

(张秋红 译)

这是维克多·雨果于1823年为阿黛儿·富歇写的又一首献诗。

自1821年写前一首献诗到如今，已过去两年了。写前一首献诗时，诗人和阿黛儿尚未结婚，诗人当时虽有了诗名，由于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又远离三兄弟而居，雨果处在孤苦飘零、一无所有的境地下，对爱情既抱有希望，又不无忧虑。因此字里行间充满了幸福与忧伤、欢乐与悲哀、爱恋与祝愿的复杂感情。两年后的今日，写这一首献诗的时候，《颂歌与民谣集》已经出版，诗人与阿黛儿已经结婚，第一个孩子出生(不久死去)。因此，这一首献诗不仅全篇贯穿着对妻子的热爱和赞颂之情，还洋溢着生活的信念和愉快乐观的情绪。

这首爱情诗一共有9节。第一节的四行诗中充溢着对幸福美满的爱情的颂赞，字里行间无处不是诗人对爱人阿黛儿的热爱与赞美。“难道我还会别的歌?难道我还有别的路?”，这两个反诘句已将诗人对爱人的忠实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第2、3节，连用几个“正是你”起始的排比句，从爱人的目光、形象、手臂、甚至祈祷、保佑由形到神的赞美，抒发了妻子的爱情给予诗人以巨大鼓舞力量。

第4、5、6节，诗人赞美爱情，不是从欲望上去描写，而是从精神上予以讴歌。雨果一向认为欲望不是爱情，只能是爱的表现，真正的爱情来自心中。他赞美“呵，天仙的妹妹，你的心在我的灵魂深处，反映着她们的光芒，回响着她们的颂歌!”诗人把阿黛儿比作天使，“我的黑夜里有位天使在场”指的是阿黛儿对于诗人的重要。诗中写到的“托比”，是圣经故事中的人物，此处借喻来赞美阿黛儿。阿黛儿曾给雨果许多精神上的支撑，所以雨果把他和阿黛儿的关系比作长途跋涉的牧人看到一位带着泉水向他走来的姑娘一样的宜人、欢畅。

第7、8节诗人尽情讴歌他对阿黛儿的爱情。用了四个“宛如”比喻诗人对妻子阿黛儿爱的深沉、挚着、热烈而珍贵。

最后一节，诗人如此爱他的妻子，以至请求上帝让她安宁，让她欢乐，请求上帝为她祝福。在诗人的眼里，他的妻子有一颗“忠诚的灵魂”，是一个“不断向美德探索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