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翠裘

【原文】

 

则天时，南海郡献集翠裘。珍丽异常。张昌宗侍侧，则天因以赐之。遂命披裘，供奉双陆①。宰相狄仁杰，时入奏事。则天令升坐，因命仁杰与昌宗双陆。狄拜恩就局。则天曰：“卿二人赌何物？”狄对曰：“争三筹，赌昌宗所衣毛裘。”则天谓曰：“卿以何物为对。”狄指所衣紫絁②袍曰：“臣以此敌。”则天笑曰：“卿未知。此裘价逾千金。卿之所指，为不等矣。”狄起曰：“臣此袍，乃大臣朝见奏对之衣；昌宗所衣，乃嬖幸③宠遇之服。对臣此袍，臣犹怏怏。”则天业已处分，遂依其说。而昌宗心赧神沮，气势索寞，累局连北。狄对御，就脱其裘，拜恩而出。至光范门，遂付家奴衣之，促马而去。（出《集异记》）

 

【注释】

 

①双陆：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

 

②絁（shī）：一种粗绸；绢的别称。

 

③嬖（bì）幸：此处指被宠爱狎昵的人。

 

【翻译】

 

武则天当政时，南海郡献了一件集翠裘，非常珍贵华丽。张昌宗侍奉左右，武则天就把这件集翠裘赐给了他，让他当面穿上，和她玩双陆游戏。宰相狄仁杰正好进来奏事，武则天让狄仁杰坐，也让他和张昌宗玩双陆。狄仁杰拜恩就座入局。武则天说：“你们两个拿什么东西当赌注？”狄仁杰说：“三局两胜，赌昌宗穿的这件毛裘。”武则天问他：“你用什么东西相抵？”狄仁杰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紫色粗绸袍说：“臣用这个对赌。”武则天笑道：“爱卿不知道，这件裘袍价钱超过千金，你指的那件可不对等。”狄仁杰站起来说：“臣这件袍子，是大臣朝见天子时，奏对的衣服；昌宗穿的这件，只不过是受到宠幸的人穿的衣服。它和臣的衣服相对，臣还不高兴呢。”武则天已经把衣服给出去了，就依了他的做法。但是张昌宗却羞赧沮丧，气势不振，连连败北。狄仁杰就脱了他的集翠裘，拜谢武则天后离去。走到光范门，塞给一个家奴穿上，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