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蓝田性急

        

·刘义庆·

         王蓝田性急。尝食鸡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子于地圆转未止,乃下地以屐齿蹍之,又不得。瞋甚,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王右军闻而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犹当无一豪可论,况蓝田耶?”
        

[选自《世说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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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蓝田性急》抓住王蓝田吃鸡蛋这样一个情节,采用了幽默、夸张的表现手法,把他动辄暴怒的性格,写得淋漓尽致。
        小说共80个字,除去写王右军评论的25个字,仅有55个字。作者分三步写此事。先写王蓝田用筷子刺鸡蛋,刺不着便大怒,抓起鸡蛋扔到地上。再写鸡蛋在地上不停地打转,更使他恼怒,于是“下地以屐齿蹍之”(屐底前后掌加厚高起,名屐齿,为了践踏泥土。)由于性急,用力过猛,没踩着。最后,他竟把鸡蛋捡起来,狠狠地咬碎,然后吐到地上。为文之妙,在于抓住独特性格加以描摹。通过这一连串漫画式的动作描写,把王蓝田的性格写得十分具体、鲜明,读后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同时也体现了微型小说单一情节的严谨和完整性。
        王蓝田吃鸡蛋一事的确令人捧腹。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幽默是对人们身上喜剧性缺点的解剖,是一种含笑的讽刺,在叙述事物引起的笑声中,暴露谬误,指出偏颇。所以,幽默和讽刺虽然离不开夸饰,但又常常把其漫画式的艺术形态和现实生活中的哲理巧妙地结合起来。小说中的王蓝田,确有其人,东晋时官至散骑常侍尚书令,袭爵为蓝田侯。王右军即王羲之,曾做右军将军。安期,是王承的字,王蓝田之父,曾官东海内史,从事中郎。为人谦和,居政清谦,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小说最后借王右军之言,把王蓝田和其父王承作了对比,给人以启发,即动辄暴怒,难于成事。
        总之,这篇小说即事见人,简约允当,“夸而有节,饰而不诬。”(《文心雕龙·夸饰》)的确是《世说新语》中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