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啊燕子

〔英国〕 丁尼生

燕子啊燕子，

啊! 燕子，燕子，飞啊，飞向南方，

飞到她那里，落在她金色的屋檐上，

对她讲，把我跟你说的对她讲!

啊，燕子，无所不知的燕子，对她讲：

北方幽暗，但柔和，忠实可靠，

南方明亮，但凶猛，变化无常。

燕子啊燕子，

啊，燕子，燕子，如果我能跟你高翔，

落在她的窗子上，我将把千百句情话，

对她呢喃，婉转诵唱。

啊，如果我是你，她将把我收容，

把我放在她的酥胸上，

她的心将轻轻摇动那雪白的摇篮，

直至我死亡。

啊，你问她：

她的心为何迟迟不穿上爱情之衣，

就象娇嫩的梣树那样，当万木青翠，

她却迟迟不为自己披装?

啊，告诉她，燕子，你孵的乳燕已在飞翔，

告诉她，在北方，我的窝棚早已建好，

我在南方只是嬉戏游荡。

啊，告诉她，南方月亮的美是短暂的，

北方夏日的阳光也是这样;

生命是短促的，只有爱情地久天长。

啊，燕子，从金黄色的树林飞去吧，

飞到她那里，向她求爱，对她歌唱，

让她成为我的爱人，告诉她，告诉她，

我将随你飞到她的身旁!

(袁广达 梁葆成 译)

燕子羽毛柔软美丽、声音轻脆明快，再加上它温顺、善良，历来和人类保持着亲近友好的关系。燕子的呢喃声与喁喁情话那么相似，用它传递情人的思念再恰当不过了。这首《燕子啊燕子》就是把善解人意的燕子当作好朋友，寄寓情思。

诗中的“我”在北方，而“我”心爱的姑娘却在遥远的南方。天各一方，“我”怎样才能把心里的话儿对美丽的姑娘倾吐呢，只有托南归的燕子捎信给南方的意中人了。所以诗一开篇就把“我”对恋人的思念婉转深致地表达了出来。燕子，飞吧，快快飞到南方，“把我跟你说的对她讲”，他恳切地劝告南方那位美丽温柔、然而又有点固执的姑娘：“北方幽暗，但柔和，忠实可靠”，你为什么还留恋南方，不投入“我”的怀抱。随着“我”的感情波澜的推进，热恋着的小伙子已不能满足于飞燕传语，他想象燕子一样高翔，飞到南方，落在姑娘的窗子上，把湮没了“我”的热恋的情话对她诵唱。此时此刻，小伙子觉得还没能把他的挚爱之情全表达出来，所以诗中的“我”以更细腻、更深沉的情感继续表达自己对姑娘的挚爱之情。“我”希望变成一只燕子，好让她将“我收容”，让她“把我放在她的酥胸上”，尽情地享受爱情的幸福和温馨。不难看出，在小伙子炽烈如火的心底，渴望感受到最真诚的爱情，好让它带着加速的欢跃，给他的每根血管倾注如潮的生命。然而，这个纯朴的北方青年迟迟得不到那个漂亮却很固执地留恋南方的姑娘的回音，所以他不免对姑娘发出轻柔的责难：“她的心为何迟迟不穿上爱情之衣”，他还用富有哲理的语言警告姑娘：“生命是短促的，”只有爱情可以“地久天长”，要想延续生命，实现人生的最崇高理想，就别放弃爱的灵魂，让你我的生命点燃起纯洁、强大的爱之火焰，把我们融为一体。实际上，诗中的“我”不仅是向姑娘告白，也是在向人类宣告：“爱情的价值比生命更宝贵。”

诗的最后一节，收束全诗，以奔放的感情、热切的语气对燕子说：“飞到她那里，向她求爱，”“让她成为我的爱人”。

丁尼生的诗清新优雅，富于音乐性。《燕子啊燕子》也体现了这一特色，语言明快、活泼，音调和谐，民歌叠句的使用更加强了抒情色彩，诗中热烈、纯朴的北方青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个美丽而又固执的南方姑娘也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