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致命的毒箭 [阿拉伯]昂塔拉

一枝致命的毒箭射中我的心脏，

美人儿向我抛来一个目光。

节庆日，她的光彩无与伦比，

美光闪烁，仿佛一连串明亮的星光。

我掩饰起尘世激动，脸上依然痛苦：

我无法将心中着火的地狱隐藏。

美人儿款款而行，从一旁走过，——

仿佛微风拂过，树枝儿轻轻摇晃。

美人儿从一旁走过，低垂羞怯的眼睛——

仿佛胆怯的羚羊时而向背后张望。

美人儿从一旁走过，仿佛漆黑的天空

升起星辰簇拥的一轮月亮。

绽露出笑颜——雪白的珍珠

在两唇之间闪烁，稍纵便难以寻访。

啊，艾布拉，我爱你，我依然希望，

尽管忧郁无边，尽管我已寸断肝肠。

啊，假如命运能赐予一丁点幸福，

我将轻松一百倍地把灾难承当。

(李玉译)

【赏析】

昂塔拉的这首诗依然是写对堂妹艾布拉的苦恋之情。昂塔拉的爱情诗属于表达纯洁、高尚情感的健康爱情诗，不同于盖斯的放纵型爱情诗。由于昂塔拉是阿拔斯部落首领与埃塞俄比亚女奴所生之子，他皮肤黝黑，嘴唇粗厚的外貌让部落里的人都排斥他，父亲也长期拒绝他的子嗣地位。无论他建立了多大的功勋，无论他心地如何善良，都摆脱不了受人歧视的命运，因而，他对艾布拉的爱恋也无法实现，只能在痛苦、伤心、愤怒与祈求中度过。

射中诗人心脏的致命的毒箭是美人儿向他抛去的一个目光。昂塔拉是一位骁勇善战的人，对他来说，只有可望而不可即的恋人的目光才是致命的，因为他爱她之深，坚强的心灵的防线才会被击破。他什么都不惧怕，除了恋人对他的冷漠。昂塔拉只能悄悄地注视着恋人，而无法靠近她。“她的光彩无与伦比，/美光闪烁，仿佛一连串明亮的星光。”——恋人在他的心目中是如此的美妙。“我掩饰起尘世激动”——我们感受到诗人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情感，他无法像平常人那样将喜怒哀乐展露于人，因为族人对他是歧视的，没有人会理会与关注他的感情。但是，他无法不表露出痛苦之情，因为那痛苦如“心中着火的地狱”。

后四个小节，诗人以美人儿“从一旁走过”的排比描绘了艾布拉的动作;并细刻艾布拉的神情：“低垂羞怯的眼睛”，“绽露出笑颜”;还用了四个形象的比喻来衬托艾布拉的灵动，摄人心魂： 她“仿佛微风拂过，树枝儿轻轻摇晃”;“仿佛胆怯的羚羊时而向背后张望”;“仿佛漆黑的天空/升起星辰簇拥的一轮月亮”;“雪白的珍珠/在两唇之间闪烁”。这一部分是通过对艾布拉的优美的描绘和感受来表达诗人喜爱之情的深刻，艾布拉的一举一动都成了诗人眼中最圣洁最美妙的欣悦。而接下来的部分，是诗人的直抒胸臆，热烈袒露：“啊，艾布拉，我爱你……/尽管忧郁无边，尽管我已寸断肝肠。”——两个“尽管”突出了诗人对恋人的至死不渝的爱恋，有几个人能够如诗人这般忠诚地对待爱情。最后，诗人向命运喊出不公，他只祈求命运赐给他一丁点的幸福——只要恋人儿能对他的爱恋有所回应，那么，他将更加坚强，将更加勇敢地面对生活的困难。

这首诗歌，感情真挚深刻，相信能够感动每一位读者;而描绘的细致，比喻的生动，排比的力度等等诗歌技巧使诗歌文采上较为成熟，在中古阿拉伯时期可谓是一首动人的恋曲。

(黄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