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一尊雕像 [叙利亚]欧麦尔·艾布·里什

一个美人，一尊

大理石琢成的雕像

翩然来到人间

带着嘲讽的狂放

依偎在世纪的颈上

走向永生的神圣地方

她身体赤裸，想象力

在她骄傲的袒露前沉醉

永远地，她享受着

飞迸的相思泉水

你眷恋地朝她凝视

探究的梦幻者沉默含悲

眼睛在她的魅力间

时而痴痴谛视，时而顾盼神飞

雕塑者匠心独具，以

天国之美将她点缀

然后撒手而去，他梦中的少女

再也不会长大，再也不会颜衰色褪

一个美人，歪斜的岁月

它的突变多么残酷鄙陋

我害怕我的梦会死去

一旦你颜衰色褪……化为石头

(郭黎　译)

【赏析】

欧麦尔·艾布·里什擅长以象征、寓意等手法创作爱国主义抒情诗。但他的大部分诗歌都以爱情为主题，比如这首《一个女人，一尊雕像》。

在第一节中，诗人就以不凡的笔墨描述了这尊雕像美女的诞生。“一个美人，一尊/大理石琢成的雕像”在能工巧匠的雕琢之下“翩然来到人间”。诗句中的“翩然”一词写出了美人的洒脱与超然。这尊美女雕像不是专为取悦人们而雕刻的一般的雕像，她从不谄媚，也不会故意讨好、取悦别人，而是“带着嘲讽的狂放/依偎在世纪的颈上/走向永生的神圣地方”。诗人没有单独地脱开雕像而写美女，更没有描述一般雕像的历史见证作用而忽略雕像的内容，而是把雕像和美女巧妙地组合在一起，使“雕像”和“美女”互相印证、互相补充，共同构成本诗的主题。

在第二节中，作者先以神来之笔传神地勾勒出美女雕像的神态与行为：“她身体赤裸，想象力/在她骄傲的袒露前沉醉/永远地，她享受着/飞迸的相思泉水。”紧接着，诗句描写了这位“探究的梦幻者”——创造她的雕塑家“沉默含悲”，“眷恋地朝她凝视”。雕塑家为什么会悲伤呢?因为他越来越痴迷于雕像的美丽，完全被迷住了，他的“眼睛在她的魅力间/时而痴痴谛视，时而顾盼神飞”，可雕像毕竟只是雕像，不会呼吸、没有生命。

雕塑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他全部的精力来塑造雕像，他要把她变得完美。古希腊神话中，雕塑家皮格马力翁用心雕塑一个美女的雕像，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自己的作品，终于有一天，美女在雕塑家爱意的感召下活了过来。这则神话表达了创作者与作品之间的关系，一旦创作者将感情投入创作，那么他的作品自然也有感情的流动，也活了起来。这首诗歌突出表现了雕塑家对艺术狂热的态度：一旦动手工作，他会全力以赴，甚至耗尽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雕塑者匠心独具，以/天国之美将她点缀/然后撒手而去”。雕塑家完成了他的梦想，而“他梦中的少女/再也不会长大，再也不会颜衰色褪”，作品凝结成了永恒。

雕塑家以生命创造了这个美人，得到了美人的永恒之美。可是美人的美能经住“歪斜的岁月”的侵蚀吗?诗人的思绪在第三节中继续飞扬。在动荡的岁月里，任何东西都有可能遭受磨难，尤其是美丽的东西。在无情的时间的流逝中，美女的“突变多么残酷鄙陋”，一旦美女“颜衰色褪……化为石头”，那么美将逝去不在，而在美好事物上寄托梦想的人们的“梦会死去”，这就是现实。诗人在此将雕像的命运与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将两者的关系放到一个更广阔的空间中去思考，颇具哲理。

诗歌的内容新奇、大胆，诗人解放了自己的思想，放飞自己的想象，向传统观念挑战，对社会、民族种种的陈规陋习进行讽刺，用女人与雕像把作者的思想表现出来。诗人使诗歌想象奇特、韵味无穷、文辞瑰丽，真不愧“爱与美诗人”的称号。

(党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