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人得仙
粤人有采山而得菌,其大盈箱,其叶九成 ① ,其色如金,其光四照。以归谓其妻、子曰:“此所谓神芝 ② 者也,食之者仙。吾闻仙必有分,天不妄与也,人求弗能得,而吾得之,吾其仙矣!”乃沐浴,斋 ③ 三日而烹食之,入咽而死。其子视之曰:“吾闻得仙者必蜕其骸,人为骸所累,...
楚王好安陵君
楚王好安陵君 ① ,安陵君用事。景睢邀江乙 ② 使言于安陵君曰:“楚国多贫民,请以云梦 ③ 之田贷之,耕以食,无使失所。”安陵君言于王而许之。他日,见景子,问其入之数。景子曰:“无之。”安陵君愕曰:“吾以子为利于王而言焉,乃以与人而为恩乎?”景睢失色而退,语...
瓠里子择舟
瓠里子 ① 自吴归粤,相国 ② 使人送之,曰:“使自择官舟以渡。”送者未至, 于是舟泊于浒 ③ 者以千数, 瓠里子欲择之而不能识。送者至, 问之曰: “舟若是多也, 恶 ④ 乎择?”对曰: “甚易也,但视其敝蓬折橹而破 者,即官舟也。”从而得之。瓠里子仰天叹曰: “今...
麝智
东南之美有荆山之麝脐 ① 焉。荆人有逐麝者,麝急则抉 ② 其脐投诸莽,逐者趋焉,麝因得以逸。令尹子文 ③ 闻之曰:“是兽也,而人有弗如之者,以贿 ④ 亡其身,以及其家,何其智之不如麝耶?” ——《郁离子·玄豹》 【注释】 ①荆山:山名,处湖北西部武当山东南,汉江...
岛人食蛇
南海之岛人食蛇,北游于中国 ① ,腊蛇以为粮。之齐,齐人馆之厚。客喜,侑 ② 主人以文 之修 ③ 。主人吐舌而走。客弗喻,为其薄也,戒皂臣 ④ 求王虺以致之。 ——《郁离子·玄豹》 【注释】 ①中国:古称我国中原一带地区。②侑(you):报答。③(die):毒蛇。修:肉干...
陵鲤为龙
有献陵鲤 ① 于商陵君者,以为龙焉。商陵君大悦,问其食, 曰: “蚁。”商陵君使豢而扰 ② 之。或曰: “是陵鲤也,非龙也。”商陵君怒, 抶之。于是左右皆惧,莫敢言非龙者,遂从而神之。商陵君观“龙”, “龙”卷屈如丸,倏而伸,左右皆佯惊,称“龙”之神。商陵君又大...
同归于尽
西郭子侨与公孙诡随、涉虚俱为微行 ① ,昏夜踰其邻人之垣。邻人恶之,坎其往来之途而置溷焉。一夕又往,子侨先堕于溷, 弗言而招诡随。诡随从之堕, 欲呼, 子侨掩其口曰:“勿言!”俄而涉虚至,亦堕。子侨乃言曰:“我欲其无相咥 ② 也。”君子谓西郭子侨非人也, 己...
冥谷之人
冥谷 ① 之人畏日, 恒穴土而居阴。有蛇焉, 能作雾,谨事之, 出入凭焉, 于是其国昼夜雾。巫绐 ② 之曰: “吾神已食日矣, 日亡矣。”遂信, 以为天无日也,乃尽废其穴之居而处垲。羲和氏之子 ③ 之崦 ④ ,过焉,谓之曰:“日不亡也, 今子之所翳者, 雾也。雾之氛可以...
庄子哀饿人
庄子之齐,见饿人而哀之。饿者从而求食,庄子曰:“吾已不食七日矣。”饿者吁曰:“吾见过我者多矣,莫我哀也;哀我者,惟夫子。向使夫子不不食,其能哀我乎?” ——《郁离子·玄豹》 【意译】 庄子到齐国,看见饥民后深表同情。饥民跟在他的后面要东西吃,庄子说:“我...
僮仆争政
北郭氏之老卒、僮仆争政, 室坏不修。且压。乃召工谋之。请粟,曰:“未间,女姑自食。”役人告饥, 涖事者弗白而求贿,弗与,卒不白。于是众工皆惫恚 ① ,执斧凿而坐。会天大雨霖, 步廊之柱折, 两庑既圮, 次及于其堂, 乃用其人之言, 出粟具饔饩 ② 以集工, 曰: “惟...
宋王偃恶楚威王
宋王偃 ① 恶楚威王,好言楚之非,旦日视朝,必诋楚以为笑,且曰:“楚之不能,若是甚矣!吾其得楚乎?”群臣和之, 如出一口。于是行旅之自楚适宋者, 必构楚短以为容。国人、大夫传以达于朝。狃 ② 而扬。遂以楚为果不如宋。而先为其言者, 亦惑焉。于是谋伐楚。大夫华...
许金不酬
济阴 ① 之贾人,渡河而亡其舟,栖于浮苴 ② 之上号焉。有渔者以舟往救之,未至,贾人急号曰: “我济上之巨室也, 能救我, 予尔百金。”渔者载而升诸陆, 则予十金。渔者曰: “向许百金, 而今予十金, 无乃不可乎?”贾人勃然作色曰:“若,渔者也,一日之获几何?而骤得...
道士救虎
苍筤 ① 之山,溪水合流入于江。有道士 ② 筑于其上以事佛,甚谨。一夕,山水大出,漂室庐,塞溪而下,人骑木乘屋号呼求救者,声相连也。道士具大舟,躬蓑笠,立水浒,督善水者绳以俟。人至,即投木、索引之,所存活甚众。平旦 ③ ,有兽身没波涛中而浮其首,左右盻 ④ ,若...
规姬献
郁离子谓姬献 ① 曰:“吾尝游汝泗 ② 之间,见丛祠 ③ 焉,其中为天仙,其左右为鬼伯。天仙之祠,香烛之外无物,而鬼伯之祠,击钟烹羶 ④ ,明膏火穷昼夜。今子之庭、无雨、旸 ⑤ 、寒暑, 皆如市,鹅羊鸭鸣之声,哑嚄嘈囋不得闻人语,吾隐 ⑥ 子之不能为天仙而为鬼伯也...
走虎捐子
荆人有走虎而捐其子者,以为虎已食之矣,弗求矣。人有见而告之曰:“尔子在,盍速求之!”弗信。采薪者以归子之。他日,遇而争之,其子弗识矣。 ——《郁离子·玄豹》 【意译】 荆国有个人为逃避老虎扔下亲生儿子,后来以为儿子被老虎吃掉就不去寻找。有人见他儿子活...
狗喻
卫灵公怒弥子瑕 ① ,抶 ② 出之。瑕惧,三日不敢入朝。公谓祝鮀 ③ 曰:“瑕也,怼 ④ 乎?”子鱼对曰:“无之。”公曰:“何谓无之?”子鱼曰:“君不观夫狗乎?夫狗,依人以食者也。主人怒而抶之,嗥而逝;及其欲食也,葸葸然 ⑤ 复来,忘其抶也。今瑕,君狗也,仰于君以食...
医缓
赵王之太子病,召医缓 ① 。医缓至,曰:“病革 ② 矣,非万金之药弗可。”问之。曰:“是必得代 ③ 之赭,荆之玉,岣嵝 ④ 之沙,禺同青蛉之空曾青 ⑤ ,昆仑之紫白英,合浦 ⑥ 之珠,蜀之犀,三韩 ⑦ 之宝龟,毉无闾之珣玗琪 ⑧ ,合汞铅而炼之。一年而和,二年而成,三年而...
虎食蒙人
蒙 ① 人衣狻猊 ② 之皮以适圹,虎见之而走,谓虎为畏己也,返而矜,有大志。明日,服狐裘而往,复与虎遇。 虎立而睨之,怒其不走也,叱之,为虎所食。 ——《郁离子·瞽瞆》 【注释】 ①蒙: 春秋时鲁国的地名。②狻猊 (suan ni酸尼): 狮子。 【意译】 蒙地有个人披着...
杀马以活马
瓠里子之艾 ① ,谓其大夫曰:“日君之左服 ② 病,兽人曰:‘得生马之血以饮之可起也。’君之圉人使求仆之骖,仆难,未与也。”大夫曰:“杀马以活马,非人情也,夫何敢!”瓠里子曰:“仆亦窃有疑焉。虽然,亦既知君之心矣;愿因而有所请。仆闻有国者,必以农耕而兵战也。...
晋平公作琴
晋平公 ① 作琴,大弦与小弦同,使师旷 ② 调之,终日而不能成声。公怪之,师旷曰:“夫琴,大弦为君,小弦为臣,大小异能,合而成声,无相夺伦,阴阳乃和。今君同之,失其统矣,夫岂瞽师 ③ 所能调哉?” ——《郁离子·省敌》 【注释】 ①晋平公:春秋时晋国国君。②师旷:...
屠龙子与都黎弈
屠龙子 ① 与都黎 ② 弈。都黎数败。馆人怜而助之,又败,观者皆愕,胥 ③ 助焉。从者请已,曰:“吾闻‘寡不敌众’,彼方鸠 ④ 群知,吾忧子之不胜,以圮 ⑤ 前劳也。”屠龙子弗应,坐而弈如故。都黎乃大败,不能支,助者相顾皆失色,执子以诟。使复之,俱弗敢矣。从者喜...
玄石戒酒
黔中仕于齐, 以好贿黜,而困。谓豢龙先生曰: “小人今而痛惩于贿矣。惟先生怜而进之。”又黜。豢龙先生曰: “昔者, 玄石 ① 好酒, 为酒困, 五藏熏灼, 肌骨蒸煮如裂,百药不能救,三日而后释。谓其人曰: ‘吾今而后,知酒可以丧人也。吾不敢复饮矣!’ 居不能阅 ②...
人诟狗嗥
齐 ① 人有好诟食者,每食必诟其仆,至坏器投匕箸 ② ,无空日,馆人厌之,忍弗言。将行,赠之以狗,曰:“是能逐禽,不腆 ③ ,以赠子。”行二十里而食,食而召狗与之食。狗嗥而后食,且食而且嗥;主人诟于上而狗嗥于下,每食必如之。一日,其仆失笑,然后觉。郁离子曰:“‘...
无支祈与河伯斗
无支祈 ① 与河伯 ② 斗,以天吴 ③ 为元帅,相柳氏 ④ 副之,江疑⑤乘云,列缺 ⑥ 御雷,泰逢 ⑦ 起风,薄号 ⑧ 行雨,蛟、 ⑨ 、鳄、鲮 ⑩ ,激波涛而前驱者,三百朋。遂北至于碣石 (11) ,东及吕梁 (12) 。河伯大骇,欲走。灵姑胥止之曰:“不如且战,不捷而走,未晚也。...
易梁
有巨室,梁蠹且压 ① ,将易之,召匠尔。匠尔曰:“梁实蠹,不可以不易,然必先得材焉,不 ② 则未可也。”其人不能堪,乃召他匠,束群小木以易之。其年冬十有一月,大雨雪,梁折而屋圮。 ——《郁离子·枸橼》 【注释】 ①压:倒塌。②不:同“否”。 【意译】 有一大户,...
楚王问陈轸
楚王问于陈轸 ① 曰: “寡人之待士也, 尽心矣, 而四方之贤者, 不贶 ② 寡人,何也?”陈子曰: “臣少尝游燕,假馆 ③ 于燕市。左右皆列肆,惟东家甲焉,帐卧起居、饮食器用, 无不备有。而客之之者, 日不过一二; 或终日无一焉。问其故, 则家有猛狗, 闻人声而出噬;...
子余知人
越 ① 王使其大夫子余造舟,舟成,有贾人求掌为工,子余弗用。贾人去,之吴,因王孙率 ② 以见吴王,且言越大夫之不能用人也。他日,王孙率与之观于江,飓作,江中之舟扰,则收指以示王孙率曰:“某且覆,某不覆。”无不如其言。王孙率大奇之,举于吴王,以为舟正 ③ 。越人...
郤恶奔秦
秦楚交恶,楚左尹郤恶奔秦 ① ,极言楚国之非。秦王喜, 欲以为五大夫 ② 。陈轸曰: “臣之里, 有出妻而再嫁者, 日与其后夫言前夫之非, 意甚相得也。一日, 又失爱于其后夫,而嫁于郭南之寓人,又言其后夫如昔者。其人为其后夫言之,后夫笑曰: ‘是所以语子者,犹前日...
虞孚贪利
虞孚 ① 问治生于计然先生 ② ,得种漆之术。三年,树成而割之,得漆数百斛 ③ ,将载而鬻诸吴。其妻之兄谓之曰:“吾常于吴商,知吴人尚饰,多漆工,漆于吴为上货。吾见卖漆者煮漆叶之膏以和漆,其利倍,而人弗知也。”虞孚闻之喜,如其言,取漆叶煮为膏,亦数百瓮,与其漆...
不韦避兵
越入寇,不韦避兵而走剡 ① ,贫无以治舍,徘徊于天姥 ② 之下,得大木而庥 ③ 焉。安一夕,将斧其根以为薪。其妻止之曰:“吾无庐,而托是以庇身也。自吾之止于是也,骄阳赫而不吾灼,寒露零而不吾凄,飘风扬而不吾凓,雷雨晦冥而不吾震撼,谁之力耶?吾当保之如赤子,仰之...
犁冥哭宝
犁冥之梁父 ① 之山得码碯焉, 以为美玉而售之。人曰:“是码碯也,石之似玉者也,若以玉价售,徒贻人笑,且卒不克售,胡不实之?虽不足尔欲,售矣。”弗信,则抱而入海, 将之燕。适海有怪涛, 舟师大怖, 遍索于舟之人曰: “是必舟有宝而龙欲之耳, 有则亟献之, 无惜;惜,...
觝牛鸣马
卫懿公 ① 好禽。见觝牛 ② 而悦之,禄其牧人如中士。宁子 ③ 谏曰: “不可。牛之用, 在耕, 不在觝 。觝其牛, 耕必废。耕, 国之本也, 其可废乎? 臣闻之: 君人者, 不以欲妨民。”弗听。于是卫牛之觝者,贾十倍于耕牛。牧牛者皆释耕而教觝,农官弗能禁。 ④ 有马,...
蛩蛩駏虚
孙子自梁之齐 ① ,田忌 ② 郊迎之,而师事焉,饮食必亲启,寝兴必亲问。孙子所喜,田忌亦喜之;孙子所不欲,田忌亦不欲也。邹奭 ③ 谓孙子曰:“子知蛩蛩駏虚之与蟨乎 ④ ?蛩蛩駏虚负蟨以走,为其能齧甘草以食己也,非忧其将为人获而负之也。今子为蟨,而田子蛩蛩駏虚也...
吴人养猿
吴人有养猿于笼十年,怜而放之,信宿 ① 而辄归。曰:“未远乎?”舁 ② 而舍诸大谷。猿久笼而忘其习,遂无所得食,鸣而死。 ——《郁离子·虞孚》 【注释】 ①信宿:连宿两夜。②舁(yu):抬。 【意译】 有个吴国人把猿养在笼子里十年时间,后来产生了同情心打开笼子放...
“火”“虎”无别
东瓯 ① 之人谓“火”为“虎”,其称“火”与“虎”无别也。其国无陶冶而覆屋以茅,故多火灾,国人咸苦之。海隅之贾人适晋, 闻晋国有冯妇 ② , 善搏虎, 冯妇所在,则其邑无虎,归以语东瓯君。东瓯君大喜,以马十驷、玉二瑴 ③ 、文锦十纯 ④ ,命贾人为行人 ⑤ ,求冯...
鄙人学盖
郑之鄙人学为盖 ① ,三年, 艺成而大旱, 盖无所用。乃弃而为桔槔 ② ,又三年,艺成而大雨,桔槔无所用,则又还为盖焉。未几而盗起,民尽改戎服,鲜有用盖者。欲学为兵, 则老矣。 ——《郁离子·虞孚》 【注释】 ①盖: 泛指防雨的器具。②桔槔 (gao): 一种汲水的设备...
娵萌之义渠
娵萌 ① 学扰象而工,北之义渠 ② ,以扰象之术干义渠君。义渠君不答,退而诽诸馆。馆人曰:“非吾君之不听子也,顾无所得象也。”娵萌赧而归。 ——《郁离子·枸橼》 【注释】 ①娵(ju)萌:寓言中虚拟人名。②义渠:古族名,西戎之一。 【意译】 娵萌学会了驯服大象...
夜狸取鸡
郁离子居山,夜有狸取其鸡,追之,弗及。明日,从者获其入之所,以鸡,狸来而絷 ① 焉。身缧 ② 而口足犹在鸡,且掠且夺之,至死弗肯舍也。郁离子叹曰:“人之死货利者,其亦犹是也夫!” ——《郁离子·虞孚》 【注释】 ①絷(zhi):捆缚。②缧(lei):本是捆缚犯人的绳子,...
虎逐麋
虎逐麋 ① ,麋奔,而阚 ② 于崖,跃焉,虎亦跃而从之,俱坠以死。郁离子曰:“麋之跃于崖也,不得已也;前有崖而后有虎,进退死也。故退而得虎,则有死,而无生之冀;进而跃焉,虽必坠,万一有无望之生,亦愈于坐而食于虎者也。若虎,则进与退皆在我,无不得已也,而随以俱坠,...
西邻五子
西邻之人有五子焉。一子朴 ① ,一子敏 ② ,一子矇 ③ ,一子偻 ④ ,一子跛。乃使朴者农,敏者贾 ⑤ ,矇者卜 ⑥ ,偻者绩 ⑦ ,跛者纺 ⑧ ,五子者皆不患 ⑨ 于衣食焉。 ——《泾野集》 【注释】 ①朴:老实质朴。②敏:聪慧,机敏。③矇(meng):眼睛失明,即瞎子。④偻(...
越巫驱鬼
越巫自诡 ① 善驱鬼物,人病,立坛场 ② ,鸣角振铃,跳踯 ③ 叫呼,为胡旋舞 ④ ,禳 ⑤ 之。病幸已 ⑥ ,馔酒食持其资 ⑦ 去。死则诿以它故,终不自信其术之妄。恒夸人曰: “我善治鬼, 鬼莫敢我抗。”恶少年愠其诞, 瞷 ⑧ 其夜归, 分五六人栖道旁木上,相去各里所。...
越工善为舟
越工善为舟,越王用之良,命廪人 ① 给上食,越之治舟者宗 ② 之。岁余,言于越王曰:“臣不惟能造舟,而又能操舟。”王信之。隽李之役,风于五湖,溺焉,越人皆怜之。郁离子曰: “是画蛇而为之足者之类也!” ——《郁离子·省敌》 【注释】 ①廪 (lin) 人: 管理官府粮...
送自家下汤锅
鍾馗 ① 专好吃鬼, 其妹与他做生日, 写礼帖云: “酒一尊,鬼两个,送与哥哥做点剁 ② ;哥哥若嫌礼物少,连挑担的是三个。”鍾馗命人将三个鬼俱送庖人烹之。担上鬼看挑担者曰: “我们死是本等 ③ , 你如何挑这个担子?”《赞》曰: 挑担者不闻鍾馗之所好耶?而自投鼎...
擒鷧
人有鱼池,昔群鷧 ① 窃啄食之。乃束草为人,披蓑戴笠持竿,植之池中以慑之。群鷧初回翔不敢即下,已渐审视,下啄;久之,时飞止笠上,恬不为惊。人有见者,窃去刍人 ② ,自披蓑戴笠而立池中。鷧仍下啄、飞止如故。人随手执其足。鷧不能脱,奋翼声“假、假”。人曰:“先...
长人短人
汪罔 ① 之国人长,其胫骨过丈,捕兽以为食;兽伏则不能俯而取,恒饥焉。僬侥 ② 之国人短,其足三寸,捕蜩以为食; 蜩飞则不能仰而取, 亦恒饥焉。皆诉于帝娲③,帝娲曰:“吾之分大块 ④ 以造女也,虽形有巨细,而耳、鼻、口、目、头、腹、手、足、心、肝、腑、肠、毛孔...
公孙弗忌
公孙弗忌 ① ,弱其邻之老,而谋食饮之,裒 ② 其徒,谓之曰:“彼,予邻之叟也,富而啬,吾将与若往食饮之。”其徒曰:“彼虽富,而甚啬,其奚以食饮之?”曰:“我且盗之。”其徒皆愀然。明日,又欲往。其徒曰:“子之谋鄙 ③ ,盍更诸?”曰:“我将胁而取之。”其不从者半,...
吴王恶鸟鸣
吴王夫差 ① 与群臣夜饮, 有 ② 鸣于庭。王恶, 使弹之。子胥 ③ 曰: “是好音也, 弗可弹也。”王怪而问之。子胥曰: “王何为而恶是也? 夫有口则有鸣, 物之常也,王何恶焉?”王曰: “是妖鸟也, 鸣则不祥, 是以恶之。”子胥曰:“王果以为不祥而恶之与?则有口而为...
耻用玉爵
昔者赵王得于阗 ① 之玉以为爵 ② 曰:“以饮有功者。”邯郸之围解 ③ ,王跪而执爵进酒,为魏公子寿。公子拜,嘉焉。故鄗 ④ 南之役,王无以为赏,乃以其爵饮将士,将士饮之皆喜。于是赵人之得爵饮,重于得十乘之禄。及其后,王迁以爵爵嬖人 ⑤ 之舐痔者。于是秦伐赵,...
僰人养猴
僰 ① 人养猴,衣之衣而教之舞,规旋矩折,应律合节。巴 ② 童观而妒之,耻己之不如也,思所以败之。乃袖茅栗以往。筵张而猴出,众宾凝眝,左右皆蹈节。巴童佁然 ③ ,挥袖而出其茅栗,掷之地。猴褫 ④ 衣而争之,翻壶而倒案。僰人呵之不能禁,大沮。郁离子曰:“今之以不...
黄公窃刀
安期生 ① 得道于之罘 ② 之山,持赤刀以役虎,左右指使进退,如役小儿。东海 ③ 黄公 ④ 见而慕之,谓其神灵之在刀焉,窃而佩之。行遇虎于路,出刀以格 ⑤ 之,弗胜,为虎所食。 ——《郁离子·羹藿》 【注释】 ①安期生:传说中的仙人,号抱朴子,卖药海上。②之罘(fu)...
蹶叔三悔
蹶叔好自信,而喜违人言。田于龟 ① 阴,取其原为稻,而隰 ② 为粱。其友谓之曰:“粱喜亢,稻喜隰,而子反之,失其性矣,其何以能获?”弗听,积十稔 ③ ,而仓无储。乃视于其友之田,莫不如所言以获。乃拜曰:“予知悔矣。”既而,商于汶 ④ 上,必相货之急于时者趋之,无所...
直言谀言
郁离子曰:“乌鸣之不必有凶,鹊鸣之不必有庆,是人之所识也。今而有乌焉,日集人之庐以鸣,则其人虽恒喜,亦莫不恶之也;有鹊焉,日集人之庐以鸣,则其人虽恒忧,亦莫不悦之也。岂惟常人哉,虽哲士亦不能免矣。何哉?宁非以其声与?是故直言,人皆知其为忠,而不能卒不厌;谀...
藿味不甘
郑子叔 ① 逃寇于野,野人羹藿以食之,甘。归而思焉,采而茹 ② 之, 弗甘矣。郁离子曰: “是岂藿之味异乎? 人情而已。故有富而弃其妻, 贵而遗其族者, 由遇而殊之也。” ——《郁离子·羹藿》 【注释】 ①郑子叔: 虚拟的人名。②茹: 吃。 【意译】 郑子叔逃避匪乱...
终不知车
越无车,有游者得车于晋楚之郊,辐朽而轮败 ① ,輗折而辕毁,无所可用。然以其乡之未尝有也,舟载以归而夸诸人。观者闻其夸而信之,以为车固 ② 若是,效 ③ 而为之者相属 ④ 。他日,晋楚之人见而笑其拙,越人以为绐 ⑤ 己,不顾 ⑥ 。及寇兵侵其境,越率敝 ⑦ 车御之...
顾尾不顾身
孔雀雄者毛尾金翠 ① , 殊非设色者仿佛也 ② 。性故妒 ③ ,虽驯久,见童男女着锦绮,必趁啄之。山栖时,先择处贮 ④ 尾,然后置身。天雨尾湿, 罗者且至 ⑤ ,犹珍顾不复骞举 ⑥ , 卒为所擒。 ——《权子》 【注释】 ①毛尾金翠:雄孔雀尾毛开屏时,上面有五色金翠线...
病躁
晋 ① 、郑 ② 之间有躁人焉,射不中则碎其鹄 ③ ,弈不胜则啮其子。人曰:“是非鹄与子之罪也,盍亦反而思之乎?”弗喻, 卒病躁而死。 ——《郁离子·麋虎》 【注释】 ①晋:周代诸侯国。②郑:周代诸侯国。③鹄(gu):箭靶子。 【意译】 在晋、郑交界的地方有个性情...
食鲐
司城子 ① 之圉人 ② 之子,食鯸鲐 ③ 而死,弗哭。司城子问之曰:“父与子有爱乎?”曰:“何为其无爱也?”司城子曰:“然则尔之子死而弗哭,何也?”对曰:“臣闻之:死生有命,知命者不苟死。鯸鲐,毒鱼也。食之者死,夫人莫不知也。而必食以死,是为口腹而轻其生, 非人...
按图索骥
伯乐《相马经》有“隆颡蛈日,蹄如累麹” ② 之语。其子执《马经》以求马。出见大蟾蜍 ③ ,谓其父曰:“得一马,略与相同;但蹄不如累麹尔 ④ !”伯乐知其子之愚,但转怒为笑曰:“此马好跳,不堪御 ⑤ 也。”所谓“按图索骥”也。 ——《艺林伐山》 【注释】 ①按图...
兄弟争雁
昔人有睹雁翔者,将援弓射之,曰:“获则烹。”其弟争曰:“舒雁 ① 烹宜,翔雁燔宜 ② 。”竟斗而讼于社伯 ③ 。社伯请剖雁烹燔半焉。已而索雁,则凌空远矣。 ——《贤奕编》 【注释】 ①舒雁:鹅。②燔宜:应该烤。③社伯:古代二十五家为一社,社伯是一社的首领。 【...
鸲鹆鸟
鸲鹆 ① 之鸟,出于南方。南人罗而调其舌 ② ,久之,能效 ③ 人言。但能效数声而止,终日所唱,惟数声也。蝉鸣于庭,鸟闻而笑之。蝉谓之曰:“子能人言,甚善。然子所言者,未尝言也。曷 ④ 若我自鸣其意哉!”鸟俯首而惭,终身不复效人言。今文章家窃摹成风,皆鸲鹆之未...
道学先生
有一道学 ① ,高屐大履,长袖阔带,纲常 ② 之冠,人伦之衣,拾纸墨之一二,窃唇吻之三四,自谓真仲尼 ③ 之徒焉。时遇刘谐。刘谐者,聪明士,见而哂曰:“是未知我仲尼兄也。”其人勃然作色而起,曰:“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子何人者, 敢呼仲尼而兄之?”刘谐曰: “怪...
瞽者最好
二瞽者同行,曰:“世人惟瞽者最好。有眼人终日奔忙,农家更甚。怎得如我们清闲一世?”适众农夫窃听之。乃假为官人,谓其失于回避,以锄杷各打一顿,而呵之去。随后,复窃听之。一瞽者曰:“毕竟是瞽者好。若是有眼人,打了还要问罪。” ——《笑赞》 【解说】 自己有...
众笑亦笑
一瞽者与众人坐。众有所见而笑, 瞽者亦笑。众问之曰:“何所见而笑?”瞽者曰:“你们所笑定然不差。” ——《笑赞》 【解说】 瞎眼人跟着别人一起笑一笑,不应受到讥笑。不过,这里的“瞽者”只是社会上一种人的艺术概括,老百姓称这种人叫“应声虫”。当代作家高...
昏官与贪官
一人与人各带资本, 出外买卖, 离家日远, 行到无人之处, 此人将那人打死,取其资本, 得利而回, 向那人家说: “某人不幸病死了。”其家亦不疑猜。后来又将那人的妻娶了。不料那人打死之后, 又得苏醒, 将养许时, 来到家中。告官: “图财打死, 强娶其妻。”官将告...
认丑为美
南歧在秦蜀山谷中,其水甘而不良,凡饮者必病瘿 ① 。故其地之民无一人无瘿者。及见外乡人至,则群小妇女聚观而笑之曰:“异哉,人之颈也!焦而不吾类 ② 。”外方人曰:“尔之纍然 ③ 凸出于颈者,瘿病之也。不求善药去尔病,反以吾颈为焦耶?”笑者曰:“吾乡之人皆然,...
鼠猫
齐奄家畜一猫,自奇之,号于人曰:“虎猫。”客说之曰:“虎诚猛,不如龙之神也,请更名曰龙猫。”又客说之曰:“龙固神于虎也,龙升天须浮云,云其尚 ① 于龙乎?不如名曰云。”又客说之曰:“云霭蔽天,风倏 ② 散之,云固不如风也。请更名曰风。”又客说之曰:“大风飙起...
佛也要钱
唐三藏西天取经 ① ,到了雷音寺 ② ,师徒三人,见了佛。佛分付弟子管待了与他真经。迦叶长者 ③ 苦苦索要常例。唐三藏无奈,只得将唐天子赐的紫金钵盂 ④ 与了他。猪八戒好生不忿,回去禀称:“迦叶长者索要常例,受了个金钵盂。”羞的长者脸皮皱了。佛说:“佛家弟...
暑月戴毡帽
有暑月戴毡帽而行路者, 遇大树下歇凉, 即将毡帽当扇。曰: “今日若无此帽,就热死我。” ——《笑赞》 【解说】 大热天戴着厚厚的毡帽,“热”是感觉到了,但不知道将帽子摘下来扔掉,为什么, 习惯! “习惯”这顶毡帽常常使人变得愚蠢。 【相关名言】 不识庐山真...
认真
艾子游于郊外,弟子通、执二子从焉,渴甚,使执子乞浆于田舍。有老父映门观书,执子揖而请,老父指卷中真字问曰:“识此字,馈汝浆。”执子曰:“真字也。”父怒不与,执子返以告。艾子曰:“执也未达,通也当往。”通往见父,父如前示之。通子曰:“此直八两字也。”父喜...
万字万画
汝 ① 有田舍翁,家资殷盛,而累世不识之乎 ② 。一岁,聘楚士训其子。楚士 ③ 始训之搦管临朱 ④ , 书一画训曰“一”字。书二画训曰 “二”字, 书三画训曰 “三”字。其子则欣欣然掷笔,归告其父曰:“儿得矣,儿得矣! 可无烦先生,重费馆谷也。请谢去。”其父喜从...
屁颂
一秀才数尽 ① 去见阎王。阎王偶放一屁, 秀才即献《屁颂》一篇曰:“高竦金臀 ② ,弘 ③ 宣宝气。依稀乎丝竹 ④ 之音,仿佛乎麝兰 ⑤ 之味。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至。”阎王大喜, 增寿十年, 即时放回阳间。十年限满, 再见阎王。这秀才志气舒展, 望森罗殿摇摆而上...
找痒
昔人有痒,令其子索之,三索而三弗中 ① ;令其妻索之,五索而五弗中也。其人怒曰:“妻、子内我者,而胡 ② 难我?”乃自引手,一搔而痒绝。何则?痒者,人之所自知也。自知而搔,宁 ③ 弗中乎? ——《贤奕编》 【注释】 ①三索而三弗中:搔了三回,三回都没有搔到痒处。...
任你打
有遇人与以 ① 一草,名隐身草,手持此,旁人即看不见。此人即于市上取人之钱,持之径去 ② 。钱主以拳打之, 此人曰:“任你打,只是看不见我。” ——《笑赞》 【注释】 ①与以:送给。②径去:一直走了。 【解说】 世上当然没有所谓隐身草,但人人心中都可能有“隐身...
窃糟
昔者鲁 ① 人不能为酒, 惟中山之人善酿千日之酒 ② 。鲁人求其方,弗得。有仕于中山者,主酒家,取其糟归,以鲁酒渍之, 谓人曰: “中山之酒也。”鲁人饮之, 皆以为中山之酒也。一日, 酒家之主者来, 闻有酒, 索而饮之, 吐而笑曰: “是予之糟液也!” ——《郁离子·...
秀才买柴
一秀才买柴曰:“荷薪者过来 ① !”卖柴者因“过来”二字明白,担到面前。问曰:“其价几何?”因价字明白,说了价钱。秀才曰:“外实而内虚,烟多而焰少,请损之 ② 。”卖柴者不知说甚,荷的去了。 ——《笑赞》 【注释】 ①荷(he): “担”、“扛”的书面语。②损:...
绘像与真父
歙 ① 俗多贾 ② 。有士人,父壮时贾秦、陇间,去三十余载矣,独影堂 ③ 画像存焉。一日父归。其子疑之,潜以画像比拟,无一肖。拒曰:“吾父像肥皙 ④ ,今瘠黧 ⑤ ;像寡须,今髯 ⑥ 多,鬓皤 ⑦ 。乃至冠裳履綦 ⑧ ,一何殊也!”母出,亦曰:“嘻!果远矣。”已而,其父与...
性嗜脏羹
某友素厉清真 ① ,薄滋味 ② ,而性嗜豕脏羹。新市屠豕者多不洁。友征召客饮,市豕脏作羹,且戒庖丁 ③ ,弗令过涤失其真味。羹既熟,臊气触鼻,不可尔臭 ④ 。友先自尝,啧啧称赞曰:“有味哉!有味哉!”客以友为大方 ⑤ ,信知其味, 附合羡赏而忘秽。座中有出而殽 ⑥...
自出机杼
昔王丹吊 ① 友人之丧。有大侠陈遵者,亦与 ② 吊焉;赙助甚盛 ③ ,意有德色 ④ 。丹徐以一缣置几而言曰 ⑤ :“此丹自出机杼 ⑥ 也。”遵大惭而退。今学士之文, 其能为王丹之缣者, 几何哉 ⑦ ? ——《叔苴子》 【注释】 ①吊丧:慰问丧家。②与:参加、参与。③赙...
堵子助阵
一武官出征, 将败, 忽有神兵助阵, 反大胜。官叩头请神姓名,神曰:“我是堵子 ① 神。”官曰:“小将何德,敢劳堵子尊神见救?”答曰: “感汝平昔在教场, 从不曾一箭伤我。” ——《笑林》 【注释】 ①堵子:即垛子,古练兵场上的箭靶。 【意译】 一个武官带兵打仗,...
心劳日拙
贫家无阔藁荐 ① ,与其露足,宁且露手。佯谓人曰 ② :“君观吾侪,有顷刻离笔砚者乎?至于困睡,指犹似笔也。”小儿子不晓事,人问:“每夜何所盖?”辄答云:“盖藁荐。”嫌其太陋,挞而戒之曰 ③ :“后有问者,但云盖被。”一日,出见客,而荐草挂须上,儿从后呼曰:“且...
贼何不复来
乡居有偷儿夜瞰公室。公 ① 适归,遇之。偷儿大恐,弃其所衣羊裘而遁。公拾得之,大喜。自是羊裘在念。入城,虽丙夜 ② 必归。至家,门庭晏然,必蹙额曰:“何无贼?” ——《迂仙别记》 【注释】 ①公,即迂公。“迂公”在明代是一个流传较广的典型人物,在《雅谑》、...
风水
有酷信风水 ① 者,动辄问阴阳家 ② 。一日,偶坐墙下,忽墙倒被压,亟呼:“救命!”家人辈曰:“且忍着,待我去问阴阳先生, 今日可动得土否?” ——《笑林》 【注释】 ①风水:一种观察地形地貌,测定地候,尤其是择定宅基、坟地等场所的学问。由于它很少用科学的方法...
梦中饮酒
昔一人好酒, 梦见有一人送酒与他吃, 嫌冷, 教人拿去暖热,不觉醒了, 即啐云 ① : “早知就醒了, 何不吃些冷的也罢!” ——《迂仙别记》 【注释】 ①啐 (cui): 用力吐出, 表示鄙斥。这里有自恨自怨之义。 【解说】 按照中国传统说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见...
猴
一猴死见冥王 ① ,求转人身 ② 。王曰:“既欲做人,须将毛尽拔去。”即唤夜叉 ③ 拔之。方拔一根,猴不胜痛叫。王笑曰: “看你一毛不拔, 如何做人?” ——《笑林》 【注释】 ①冥王:神话中阴世间的阎王。②求转人身:神话中说,人和动物死后都要转世投胎,猴子这里...
糟饼
一人家贫而不善饮, 每出, 止啖糟饼二枚, 即有酣状。适遇友人问曰:“尔晨饮耶?”曰:“非也,食糟饼耳。”归以语妻,妻曰:“便说饮酒,也妆些门面。”夫颔之。及出, 遇此友, 问如前, 以吃酒对。友诘之曰: “热吃乎?冷吃乎?”答曰: “是熯 ② 的。”友笑曰: “仍是...
名读书
车胤囊萤 ① 读书,孙康映雪 ② 读书。一日,康往拜胤,不遇, 问:“何往?”门者曰: “出外捉萤火虫去了。”已而胤答拜康, 见康闲立庭中, 问: “何不读书?”康曰:“我看今日这天不像个下雪的。” ——《笑林》 【注释】 ①车胤:晋朝人,字武子,幼年时勤奋博学,因家...
道学相骂
两人相诟于途,甲曰:“你欺心!”乙曰:“你欺心!”甲曰:“你没天理!”乙曰:“你没天理!”一道学闻之,谓门人曰:“小子听之,此讲学也。”门人曰:“相骂,谓何讲学?”曰:“说心说理,非讲学而何?”曰:“既讲学,何为相骂!”曰:“你看如今道学辈,哪个是和睦的?” ——...
露水桌子
一人偶于露水桌子上以指戏画“我要做皇帝”五字,仇家见之,即掮桌赴府 ① ,首彼 ② “谋反”。值 ③ 官府未出,日光中,露水已灭迹矣。众问:“汝掮桌至此何为?”答曰:“我有桌子一堂 ④ ,特把这张来看样,不知老爷要买否?” —— 《笑林》 【注释】 ①掮桌赴府:掮...
猩猩贪酒丧命
猩猩,兽之好酒者也。大麓 ① 之人,设以醴 ② 尊,陈之饮器,大小具列焉;织草为履 ③ ,勾连相属也,而置之道旁。猩猩见则知其诱之也,又知设者之姓名与其父母祖先,一一数而骂之。已而谓其朋曰:“盍 ④ 少尝之?慎勿多饮矣。”相与取小器饮,骂而去之。已而取差⑤大者...
得丈人力
有以岳丈之力,得中魁选 ① 者,或作语嘲之曰:“孔门弟子入试,临揭晓,先报子张 ② 第十九,人曰:‘他一貌堂堂,果有好处。’又报子路 ③ 第十三,人曰:‘他粗人也中得高,全凭那一阵气魄。’又报颜渊第十二,人曰:‘此圣门高足,屈了他些。’又报公冶长 ④ 第五,人骇...
皇冠修理专业户
有人以钉铰 ① 为业者,道逢驾幸 ② 郊外,平天冠 ③ 偶坏,召令修补。讫 ④ ,厚加赏赉。归至山中,遇一虎卧地呻吟,见人举爪示之,乃一大竹刺。其人为拔去,虎衔一鹿以报。至家语妇曰:“吾有二技,可立致富。”乃大署 ⑤ 其门曰:“专修补平天冠兼拔虎刺”。 ——《五...
吃素
猫项 ① 下偶带数珠 ② ,老鼠见之,喜曰:“猫吃素矣!”率其子孙诣猫言谢 ③ 。猫大叫一声,连啖数鼠。老鼠急走,乃脱,伸舌曰:“他吃素后越凶了!” ——《笑林》 【注释】 ①项:脖子。②珠:佛珠。佛门规定只可食素。③诣:前往。言谢:表示感谢。 【意译】 猫在脖子...
合种田
有兄弟合种田者,禾既熟,议分之。兄谓弟曰:“我取上截, 你取下截。”弟讶其不平。兄曰: “不难, 待明年, 你取上, 我取下, 可也。”至次年, 弟催兄下谷种。兄曰: “今年种了芋艿 ① 罢!” ——《笑林》 【注释】 ①芋艿 (nai):俗称芋头,一种植物,根部为肉质茎球...
迂公毁楼
家有一坐头,绝 ① 低矮。迂公每坐,必取瓦片支其四足。后不胜烦,忽思得策,呼侍者移置楼上坐。及坐时,低如故。乃曰:“人言楼高,浪 ② 得名耳。”遂命毁楼。 ——《迂仙别记》 【注释】 ①绝:极其、非常。②浪:白白地,凭空地。 【解说】 前几年流行学外国语,学而...
医者算命
或见医者,问以生意如何,答曰:“不要说起,都被算命先生误了。嘱我:‘有病人家莫走。’” ② ——《笑林》 【注释】 ①算命:一种根据别人的生辰八字,或面相,或手相预测未来吉凶命运的古术,但绝大部分的算命先生都不能对人的出生、面部和手部特征与人的生理机制...
猱之爱虎
兽有猱 ① ,小而善缘,利爪。虎首痒,则使猱爬搔之不休,成穴,虎殊快不觉也。猱徐取其脑啖之,而汰 ② 其余以奉虎曰: “余偶有所获腥, 不敢私, 以献左右。”虎曰:“忠哉,猱也!爱我而忘其口腹。”啖已又弗觉也。久而虎脑空,痛发,迹 ③ 猱,猱则已走避高木。虎跳踉...
鰕
和尚私买鰕食,鰕在热锅里乱跳,乃合掌低声,向鰕曰:“阿弥陀佛!耐心,少时红熟,便不疼了!” ——《笑林》 【解说】 虾在热锅里乱蹦乱跳,这是生命体对于热锅的本能反应,也是对于生命的祈求和呼号,和尚却让虾不要跳了,而且安慰说,待会烧熟便不疼了,虾的生命都结束...
金眼睛
党进命画工写真 ① 。写成大怒, 责工曰: “前日见你画大虫, 尚用金箔 ② 贴眼, 偏我消不得一双金眼睛乎?” ——《雅谑》 ③ 【注释】 ①写真: 中国肖像画传统称谓, 因要求形神肖似, 故名。②金箔(bo):金属薄片,或涂过金属粉的纸。③《雅谑》:明代笑话家浮白斋...
一局不输
有自负棋名者,与人角,连负三局。他日,人问之曰:“前与某人较棋几局?”曰:“三局。”又问:“胜负如何?”曰:“第一局我不曾赢,第二局他不曾输,第三局我要和, 他不肯, 罢了。” ——《笑府》 【解说】 记得这则笑话曾被相声大师侯宝林吸收进他的相声段子里,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