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真

        

·侯白·

        晋刘道真遭乱,干河侧与人牵船,见一老妪操橹,道真嘲之曰:“女儿何不调机弄杼,因甚傍河操橹?”女答曰:“丈夫何不跨马挥鞭,因甚傍河牵船?”又尝与人共饭素盘草舍中,见一妪将两小儿过,并著青衣,嘲之曰:“青羊引双羔。”妇人曰:“两猪共一糟。”道真无语以对。
        

〔选自《启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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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篇志人小说。文章写刘道真无端嘲弄别人反而自讨没趣的故事,从而赞扬了劳动妇女的机智,嘲笑了刘道真的轻浮。
        小说以简洁含蓄的叙述语言与幽默风趣的人物对话构成故事,刻划形象。文章开头写“晋刘道真遭乱,于河侧与人牵船”,“遭乱”是“遭到变乱”的意思。刘道真因遭到变乱流落河边给别人背纤拉船。这句话概括了刘道真生活的不幸和当时所从事的职业。接着又通过刘道真的所见叙述一老妇人在河边摇橹划船。文章没有叙述刘道真遭乱的具体经过,对老妪操橹也是一笔带过,这是因为文章所要写的是两人如何唇枪舌战,与此无关的内容一律略去。语言简洁凝炼。有了第一句话作铺垫,文章立即转入两人对话。刘道真嘲弄老妇人说:“女人为什么不使用织布机和梭子去织布,为什么在河上摇橹?”妇人反驳说:“男子汉为什么不去骑马扬鞭,为什么在河上背纤拉船?”很显然,这次舌战的失败者是刘道真。因为女人不织布而去划船,只能说明她能文能武,勤劳能干,刘道真的嘲讽无损于这位老妇人的一根毫毛。而对男子汉来说,跃马扬鞭是仕途得志,勇敢骠悍的强者所为,背纤拉船是穷愁潦倒的落泊者的谋生之路,老妇人的这句话如犀利的长剑,正好击中刘道真的伤疤。到此文章嘎然而止,不作一个字的评论或描述,但读者可以想见此时的刘道真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的尴尬相。人物语言与叙述语言一样,十分简洁,含蓄,给读者以丰富的想象余地。刘道真以嘲弄别人取乐的目的开始,又以被人嘲弄的结果而告终,这就形成了文章幽默风趣的格调。
        紧接着,文章写了第二次舌战。和本文开头一样,作者对舌战双方作了简要交代:有一次刘道真在一间草房里和一个人同桌吃饭,看见一个妇人牵着两个孩子经过,都穿着黑色衣服。随后刘道真又戏弄他们说:“青羊引双羔”,意思是“一只黑羊牵着两只小羊羔。”妇人反唇相讥说:“两猪共一槽。”刘道真又吃了一回败仗。“青羊引双羔”虽然把人比作动物,但却反映了动物间母子之爱,天伦之乐,给人以美感。“两猪共一槽”把人比作懒惰贪吃的猪,给人的只有厌恶。这位妇人不但反应敏捷,而且言辞锋利。全文以“道真无语以对”作结,十分含蓄,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