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神

        

·王同轨·

        鄂城之俗,于新丧避煞最严。楚王孙尚良,素负气,矫厉不信。当兄丧煞回,独入坐灵旁,将几筵肴酒自啖自酌。至夜半,见群鬼如氤氲之气,绕堂而过。叱之。忽有雄鸡巨如鹤,钩喙怒目,飞立棺上。尚良发上指,直前擒之。左手持鸡,右手执觞,怒而责曰:“汝是煞神乎?何不畏我?”门外窃听者闻之,皆为股栗。
        

〔选自《耳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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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小说题名为“煞神”,其实它的中心不是表现煞神的,而是写“楚王孙尚良”的,楚地的世家子弟尚良才是小说的主人公、刻画的重点。煞神只不过是主人公的陪衬,是为刻画尚良这个人物的性格进行的侧面描写。小说采用侧面衬托和正面描写相结合的艺术手法把主人公“素负气,矫厉不信”,冲破一般习俗不畏凶神恶煞的性格特点刻画得栩栩如生,如同站在读者眼前一样鲜明突出。
        《煞神》成功地运用了侧面衬托,主要有三处:1.文章开头的环境衬托。“鄂城之俗,于新丧避煞最严”,这是人物活动的环境,鄂城的风俗,新死了人以后要躲避凶恶的神,以避灾祸。这是环境的衬托,以此说明下面尚良之举并非一般行动,而是超人破俗的非凡行为,需要具有过人的胆识者才能如此做。这样就鲜明地突出了尚良的性格特征。2.文章中间,矛盾对立面的反衬。“至夜半,见群鬼如氤氲之气,绕堂而过”,“忽有雄鸡巨如鹤,钩喙怒目,飞立棺上”,这是写群鬼和凶恶的煞神,写主人公尚良的对立面,是反衬。时间,半夜;地点,灵堂;氤氲,是像烟雾一样的鬼气。在这样的时间、地点、环境气氛中,群鬼绕行于灵堂之上,凶相如雄鸡一样的煞神被尚良刺激得怒目而视。此情此景从反面衬托出尚良确非—般之人,进一步强化和突出了尚良的性格特征。3.文章结尾的烘托。“门外窃听者闻之,皆为股栗”,吓得门外偷听的人两腿打颤,这是烘托尚良怒责煞神的声威,与直接描写相呼应,最后完成尚良威震煞神的性格刻画。
        全文直接刻画的有四处,可分两部分:一是概括介绍,二是具体描写。第一部分“楚王孙尚良,素负气,矫厉不信”这是概括介绍,说尚良是楚地的世家子弟,一向好胜,他与众不同,对鄂城避煞的习俗根本不信。这是主人公的身世、性格特征,是全文的中心,也是全文着力表现的重点所在,加以概括介绍,为具体刻画做了准备。
        第二部分,具体描写。“当兄丧煞回,独入坐灵旁,将几筵肴酒自啖自酌”这是写尚良用行动直接向“鄂城之俗”、向煞神挑战。“煞回”是时间,“独入坐灵旁”是地点。从时间地点上看是“专此恭侯”煞神的,是找上门去向煞神挑战。“将几筵肴酒自啖自酌”更是一种蔑视煞神的态度,把挑战推向了激烈的顶端,从正面生动地表现了尚良的性格特征。至此,煞神和尚良的矛盾箭在弦上势在必然爆发,尚良的性格在发展的事态中要得到进一步表现。“叱之”,是尚良对“绕堂而过”的鬼气汹汹的群鬼的叱责。“尚良发上指,……‘何不畏我?’”面对“钩喙怒目”的煞神,尚良不是害怕、被吓倒,而是“发上指”,头发都竖了起来。这里描写了尚良对煞神极端愤怒的状态,表现出了尚良在心理上、气势上一直是绝对压倒煞神的。在此心理基础上就产生了一连串的动作和语言:“直前擒之”、“左手持鸡”、“右手执觞”、“怒而责曰:‘……何不畏我?’”。值得注意的是“执觞”,即手举酒杯,这一举动表现了尚良在“强敌”面前充分自信的非凡风度,与“何不畏我?”的语言和谐一致地直接刻画了尚良的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