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并非一切

〔美国〕 米莱

爱情并非一切：不是酒肉，

挡不住风雨，抵不了睡眠，

对于浪里浮沉的落难者，

也不是一根飘浮的桅杆。

爱情并不能向瘪肺充氧，

无法清血，不能续筋正骨。

可是仅因为得不到爱情，

多少人竟去与死神为伍。

我也许会惨遭痛苦酷刑，

苦苦地呻吟着面临难关：

环境想逼我去违背本意，

出卖你的爱情以求苟安，

相逼我为衣食忘怀今晚。

但我忠于爱情，绝不背叛!

(彭嘉林 译)

埃德娜·圣—文森特·米莱(1892～1950)，美国女诗人。她讴歌爱情，也揭露世间的不平，唤起人们对劳苦大众的同情。她尤其擅长写十四行诗，作品通俗易懂，注重格律。

《爱情并非一切》是一首通俗易懂的十四行诗。从诗中所反映的内容上看，可分为两部分。前六行是对诗歌题目的论证。诗人列举了三个方面的事例，似乎要使读者确信“爱情并非一切。”首先，对那些无衣无食、无家可归的人来讲，爱情“不是酒肉”，它既“挡不住风雨”，也“抵不了睡眠。”其次，“对于浪里浮沉的落难者”，爱情亦不能使其脱险。因为它“也不是一根飘浮的桅杆。“至于对那些年弱体衰的人们，爱情更显得回天无力。因为“爱情并不能向瘪肺充氧，/无法清血，不能续筋正骨。”诚然，生活中不能没有爱情，但爱情并非意味着全部的生活。诗人的阐述，条条是道，事事是理。读到这里，人们好象被说服了，余下的诗行读不读也无关紧要了。然而，就在这当口，诗人突然一反初衷，情调也随之突变：“可是仅因为得不到爱情，/多少人竟去与死神为伍。”其语气听起来对前面的观点产生了动摇。既然“爱情并非一切”，那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为了爱而丢掉了性命? 对此，诗人也感到了困惑。他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也许会惨遭痛苦酷刑，”正在“苦苦地呻吟着面临难关”。是忠诚，还是背叛?是为了爱情而受苦受难，还是屈辱地苟且偷安? 这是灵魂十字路口上的考验，这是情感座标系上的抉择。对此，诗人选择了爱情。他发誓“绝不背叛!”在爱情面前，诗人先前所阐明的论证竟是那样不堪一击。读罢全诗，人们分明会感觉到，作者与其说要表白“爱情并非一切”，不如说要宣告爱情就是一切，更不如说爱情能够战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