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

〔英国〕 弥尔顿

啊，黄昏，一切林子都静静的，

就夜莺在那儿繁花的枝头歌唱，

你可要拿新希望来充满爱人的心房

当美丽的时辰把吉祥的五月引来了?

你流荡的歌音能闭上白日的眼儿呢，

在浅薄的布谷鸟还没有作声叫响，

就预示了爱的胜利那爱的力量，

啊，若约芙都给了你柔和的乐歌，

那就在邻近林莽里赶紧唱，别等着

粗野的坏鸟儿给我说无望的命运，

因为你一年年总是——可不为什么，

唱得太晚了点儿，没叫我舒心。

管你是缪斯或爱的伙伴，我侍奉着

她们两位，她们可都是我的神!

(唐湜 译)

夜莺是一种体态玲珑的小鸟，因鸣叫清脆婉转，并且多鸣唱于月夜，由此得名。夜莺经常出现在西方诗人笔下，多数与爱情相关。弥尔顿笔下也不只一次地提到它。在《失乐园》中诗人称夜莺是严肃的鸟儿，在《沉思的人》中诗人称赞夜莺：“美妙的鸟儿避开愚蠢的嘈乱，最和谐，最悲哀!”

这首《夜莺》表达了诗人对爱的渴望。诗的第一段写的是在吉祥的五月、黄昏时听见夜莺在开满繁花的枝头歌唱，于是撩起诗人爱的希望。弥尔顿在1629年5月1日写过著名的短诗《五月晨歌》，里面唱道：“欢迎富丽的五月啊，你激扬/欢乐、青春和热情的希望;/林木、树丛是你的装束，/山陵、溪谷夸说你的幸福。/我们也用清晨的歌曲向你礼赞，/欢迎你，并且祝愿你永恒无边!”诗人以明澈的诗句表达了对五月的热爱和礼赞。据说弥尔顿最喜爱夜莺的彻夜不眠，编唱着无尽的歌。黄昏是倦鸟思归，游子思念亲人的惹人遐想的时辰。所以，五月、黄昏和夜莺这三种意象集合在一处，不由得让诗人发出热切的问语：“你可要拿新希望来充满爱人的心房?”

欧洲古代有种迷信的说法：如果在听到布谷鸟鸣叫之前就先听到夜莺鸣唱，恋爱就会顺利。所以有本诗第二段的前三行。接下来第四行到第六行是诗人催促夜莺：既然若约芙(即希腊神话中的主神宙斯)给了你柔和的乐歌，那你就赶紧快唱，别让粗野的坏鸟儿(即布谷鸟)来破坏我的希望。流露出诗人急于得到幸福的焦急心情。七、八两行是对诗人急迫心情的解释，因为夜莺每年总是唱得太晚，没叫诗人舒心过。责怪的话里掩藏着多少次希望的破灭!只要想到诗人一生感情经历上的曲折坎坷就不难体会。前面感情的旋律由希望到催促到责怪埋怨，层层推进，到最后两行出现高潮。诗人急于得到幸福的心情热切难抑，担心夜莺再次延误自己的幸福，竟带着威胁的口气说：“管你是缪斯或爱的伙伴，我侍奉着她们两位，她们可都是我的神!”热烈向往之心跃然纸上。

诗中语言除了“时辰”、“缪斯”“爱”(指希腊神话中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蒂)等是神的名字外，都通俗易懂，于平易之中见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