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微笑

 

〔智利〕 巴勃罗·聂鲁达

 

 

你需要的话，可以拿走我的面包，

 

可以拿走我的空气，可是

 

别把你的微笑拿掉。

 

这朵玫瑰你别动它，

 

这是你的喷泉，

 

甘霖从你的欢乐当中

 

一下就会喷发，

 

你的欢愉会冒出

 

突如其来的银色浪花。

 

我从事的斗争是多么艰苦，

 

每当我用疲惫的眼睛回顾，

 

常常会看到

 

世界并没有天翻地覆，

 

可是，一望到你那微笑

 

冉冉飞升起来寻我而来

 

生活一切的大门

 

一下子就都为我打开。

 

我的爱情啊，

 

在最黑暗的今朝

 

也会脱颖出你的微笑

 

如果你突然望见

 

我的血洒在街头的石块上面，

 

你笑吧，因为你的微笑

 

它像期待着我的花朵，

 

在我的手中

 

将变作一把锋利的宝刀。

 

秋日的海滨，

 

你的微笑

 

掀起飞沫四溅的瀑布，

 

在春天，爱情的季节，

 

我理需要你的微笑，

 

它像期待着我的花朵，

 

蓝色的、玫瑰色的，

 

都开在我这回声四起的祖国。

 

微笑，它向黑夜挑战，

 

向白天，向月亮挑战，

 

向盘绕在岛上的

 

大街小巷挑战，

 

向爱着你的

 

笨小伙子挑战，

 

不管是睁开还是闭上

 

我的双眼，

 

当我迈开步子

 

无论是后退还是向前，

 

你可以不给我面包、空气、

 

光亮和春天，

 

但是，你必须给我微笑，

 

不然，我只能立即长眠。

 

 

(陈光孚 译)

 

 

这是诗人1952年出版的诗集《首领的诗》中的一首爱情诗，是诗人为感谢在二次大战期间曾与他同舟共济过的妻子戴丽娅·德尔·加荷尔而创作的。

 

全诗共六节。第一节以极其自然的口语起兴：“你需要的话，可以拿走我的面包，/可以拿走我的空气，可是/别把你的微笑拿掉”。“面包”、“空气”是人赖以生存的第一需要，然而诗人却把这些东西置之度外，认为这些东西与爱人的微笑比较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可见爱人的微笑对于诗人是何等地宝贵和重要!聂鲁达历经种种磨难，但他却从未气绥。这一方面是由于诗人对祖国的挚爱和战胜法西斯的坚定信念;另一方面便是爱情给予他的神奇力量。他一生写过许多爱情诗，其中一些作品巧妙地将爱情和祖国及诗人从事的斗争结合起来，《你的微笑》可称是这方面的佳作之一。这首诗中一再提到祖国和斗争，“我从事的斗争是多么艰苦/每当我用疲惫的眼睛回顾/常常会看到/世界并没有天翻地覆，/可是，一望到你那微笑/冉冉飞升起来寻我而来，/生活一切的大门/一下子就都为我打开。”爱人的微笑对于诗人的生活、斗争和事业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它在诗人手中“将变作一把锋利的宝刀”，为诗人鼓足斗争的勇气;它在诗人眼里，是秋日海滨的“瀑布”，是春天盛开的“花朵”，使诗人的生活变得无比甜蜜和丰富多彩。诗的最后一节，诗人采用诗的回环手法，与首节呼应，再次强调了爱人的微笑的力量。你可以把“面包”、“空气”拿走，甚至“光亮和春天”都可以没有，“但是，你必须给我微笑/不然，我只能立即长眠。”爱人的微笑已不仅仅是比“空气”、“面包”还重要，它简直成了诗人的生命之本。至此，诗人把爱人的微笑力量的描写推向了极至。

 

《你的微笑》没有华丽的词藻和怪诞的意象，更没有去着意表现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境界，而是以饱满的激情和质朴的词汇构制而成。诗句简洁明快、铿锵有力，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